不知道是不是身體裡的藥效在這時忽然加重了,陸鶴之看着舒靈時,泛紅的眼底忽然就閃過了破壞欲。
想看她害怕到戰栗,想看她顫抖的哭泣,想看她纖細的脖頸被自己的血液染成鮮紅色,想讓她跳動的脈搏上,也布滿自己的痕迹!
然而陸鶴之的這些想法,舒靈一概不知。
她隻知道在一陣天旋地轉後,自己被男人狠狠地壓.在了身下。
他胸膛堅硬炙熱的像燒過的烙鐵,紋絲不錯的緊緊貼着她的身體。
她能感覺到他克制又急促的呼吸,悶熱的氣息像帶着電流一般,拂在她的脖頸上、臉頰間。
她恐懼的心尖在微顫,頭皮像過了無數酥酥麻麻的電流一樣,發麻的厲害。
其實舒靈是能感覺到陸鶴之今天的不對勁的。
她覺得他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然不會像現在這樣。
所以穩了穩心緒後,她強忍着害怕,推了一把身上的男人。
“鶴……鶴之哥,你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你先……先起來,先放開我。”
舒靈自認為自己這番話,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已經是很真誠且得體了。
然而陸鶴之好像并不領情,依舊紋絲未動。
他的雙眸一直低垂着,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而搭在她脖頸間的手指,卻一直沒離開。
舒靈感覺到了他指尖黏膩溫熱的觸感,一呼一吸間,她還能聞到空氣裡的鐵腥味……
後來他的手指在脈搏跳動的位置,用力向下壓了壓。軟骨連同皮膚有了明顯的壓迫感。
片刻,就見他唇角微微勾起,要笑不笑的模樣。
“堂妹不是很善良嗎?”
說着,他擡起眼,冰冷鏡片下的雙眸終于和舒靈對上了,眼底一片赤紅——
“那你幫幫我怎麼樣?”
兩個人如果不是現在這樣的姿勢,那陸鶴之臉上的神色,會給人非常魅惑的感覺。
然而此時此刻,舒靈隻感到了讓人顫抖的危險。
她再也沒有了剛剛忍耐後的理智,像瘋了一樣,瘋狂用手推着陸鶴之的胸膛。
可是男女間體型和力量的差距實在過大,上方的男人甚至連表情都沒變一下,看上去是那樣的遊刃有餘。
舒靈太害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能挽回的情況了,慌張間,她瞥見了旁邊茶幾上水晶玻璃的煙灰缸,想也沒想的,拿起東西,就朝陸鶴之的腦袋上砸了過去!
一道狠重的悶聲過後,陸鶴之的側額間緩緩劃過血痕。那抹紅色和他臉上病态的白皙形成了鮮明對比,舒靈看得發愣,攥着煙灰缸的手也不自覺松了力。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鐘,陸鶴之深深看了舒靈一眼,臉色淡了下去。
他緩緩坐起身,薄唇輕啟,頭也沒擡地吐出了一個字:“滾。”
舒靈真的害怕了,得到自由的那刹那,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拔腿就往自己剛剛的那個房間裡跑去。
陸鶴之也沒看她,隻向後靠了靠,整個人仰在沙發上,一條手臂輕搭額頭。
四周此刻安靜的有些可怕,明明是盛夏,但周身卻有一種讓人泛冷的莫名涼意。
陸鶴之坐在那裡,身上帶着傷,但又好像感覺不到任何疼意。
全身的血液這會兒好像被一分為二,一半還在因為藥勁沸騰着,一半已經變得冰冷。
他想到了小時候,每次那個女人發瘋後,他也會像現在這樣帶着傷,自己待着。
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緩緩向外流淌,很冷很冷,沒有人會管他,沒有一個人會來管他。
陸鶴之此刻安靜的一動不動,好像一座華貴精美卻沒有任何溫度和生命力的雕像。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卧室方向忽然傳來了一些響動,緊接着又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的過來。
陸鶴之放下手臂,睜開了眼,第一眼便瞧見舒靈端了一個盆子往這邊走。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麼,臉上神色依舊冰冷,“我不是叫你滾嗎?”
舒靈沒搭理他,依舊端着盆子一步步過來。
不多時,她站定在陸鶴之身旁,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兜頭就将盆子裡的冷水朝他澆了下去!
頃刻的冰冷感瞬間從上至下襲來,陸鶴之緊閉住雙眼,從頭到腳,濕了滿身。
他都不記得有多少年沒這樣狼狽過了,再睜眼時,眼底閃過狠厲的危險。
剛想擡頭看過去,就聽那個小姑娘小聲說:“我之前好像看過,說……說你這樣的情況,弄點冷水澆在身上……會好一點。那個,你現在好點了嗎?”
陸鶴之眼底原本的神色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輕微的錯愕。
舒靈見他沒說話,也沒再追問,隻是轉身去找了套房裡的急救箱,想替他處理手上的傷口。
她主動蹲到了他腿邊,在他的注視下打開了急救箱,從裡面拿出了清理傷口和包紮需要的東西。
舒靈也沒再瞧他,一邊小心拉過他受傷的那隻手,一邊輕聲說:“我會滾的,但是滾之前,我得先把你的傷處理一下。可能會有點疼,你别亂動。”
陸鶴之手心傷得真的非常嚴重。
掌紋邊緣有一道長長的血口子,傷口非常深,掌心的軟肉看着都有些模糊的外翻……
舒靈看的都替他疼,她拿起棉簽沾了消毒水,皺着眉頭先一點一點的幫他清理消毒。
從陸鶴之的角度看,她整個人蹲在那裡纖瘦的隻有一小團,他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在經曆了剛剛的事情後,還敢再來靠近他。
陸鶴之眼眸低垂,就那樣沉沉地盯着她,半晌,他問:“你不怕我再對你做一遍剛剛的事?”
舒靈手中的動作明顯頓住一下,不過她也沒擡頭,還維持着原本的姿勢,一邊給他受傷的那隻手上藥,一邊說:“怕……但是我也覺得你不是故意的。”
手心的傷口在清理完血漬之後,看上去深的更加可怕了,舒靈瞧的直皺眉,心間也有些不忍。
“很疼吧?”
她說着,手裡的動作更加小心了,像是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将傷口弄的更疼。
陸鶴之還在一動不動地看着她。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心裡在想什麼,但是如果有人這時看一看他眼睛,一定會被他眼底的幽冷和不見底的深邃吓到。
那感覺,就好似夜幕降臨後,卷着巨浪的海面,深沉又危險冰冷。
片刻,他忽然再次開口:“那如果我再來一次呢?”
舒靈這回明顯的愣住了。
她遲疑幾秒鐘,然後有些沒有底氣地回:“那我可能會再砸你一次?”
鏡片下的雙眸微微眯了眯,他又問她:“那你還不跑?”
這回舒靈手裡的動作沒停,依舊很小聲的樣子:“跑啊,不過跑之前還是要把你這些傷處理一下,不然留你一個人在這裡流血——”
“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