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的倫敦依然是潮濕陰冷的,唯一不同的在于路邊初萌的綠芽。珍貴的陽光開始偶爾光顧格裡莫廣場,但這些變化一點兒都沒有影響布萊克家宅。這座房子仍舊緊緊關着窗戶,厚重的帷幔将一切遮擋在外,男人女人們穿着得體的衣服,準時準點地坐在餐桌上,用着銀餐具,端起刻有家族徽章的酒杯,他們口中的談資都是戰争,政治。
沃爾布加和奧賴恩的信息來源都是報紙上,收音機裡,還有貝拉特裡克斯和納西莎的嘴裡。她們的言辭是加以美化的,一切的血腥殘酷都帶上一層濾鏡,在貝拉特裡克斯的眼裡,那些堪稱殘忍的罪惡成為一種正義,那種瘋狂追求血統純淨的基因将布萊克們喚醒。
隻有雷古勒斯和阿萊特在飯桌上日漸沉默,雷古勒斯隻是讓母親不要再完全聽信貝拉特裡克斯的話語。他們深知,真正的戰争才逐漸逼近。
沒有人告訴沃爾布加,伏地魔的面孔越來越扭曲蒼白,伴随着外貌的這一變化,他的手段也越來越強硬瘋狂。
奧賴恩每天躺在黑暗的房間裡,他裹着厚厚的毛毯,燭火映照出那張年邁蒼白的病容,咳嗽聲在房間裡異常清晰。所有人都意識到,他已經是強弩之末,時間對他來說是煎熬痛苦的。
當阿萊特再走進那座陰沉空蕩的大宅子時候,伏地魔坐在一張紫色天鵝絨靠背沙發椅上,寬大的黑色袍子将他完全籠罩,渾身上下都閃爍着多年上位者才有的光芒,這種不凡的氣度讓人忍不住向他低下頭顱。
阿萊特和貝拉特裡克斯是不同的。前者強迫着自己直視他,她總用一種平靜溫和的目光注視着他,後者從一開始就俯倒在他的光環下,卸下旁人眼中高傲的神情。
阿萊特看着伏地魔,他同樣坐在那裡打量着面前多日未見的女人。她長長的頭發披散在身後,曾經青澀的面龐随着她身份的轉變逐漸嬌嫩美豔,寬大的袍子也掩蓋不住她纖細有力的腰肢。
他的視線在她手上刻有布萊克家徽的黑寶石戒指上停留片刻,他忽然有些煩躁,手指不斷轉動着戒指。
伏地魔沉吟片刻:“鄧布利多聯合魔法部在組建軍隊,我們也要擴大軍隊了。”
他淡淡的一句話,就将阿萊特和阿米庫斯派到羅馬尼亞捕龍,雷古勒斯則被他秘密委派抓獲盛名在外的煉金師和馴獸師們。
當沃爾布加在飯桌上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難得一驚,她驚詫這位君主會将這對感情融洽的新婚夫婦拆散。
門鑰匙将阿萊特和阿米庫斯帶到了布加勒斯特,他們穿過美麗的登博維查河畔,不遠處兀立着一座以牧羊人名字命名的蘑菇形塔頂的小教堂,教堂後面的一根柱子上刻着一排奇怪的古代魔文。
阿米庫斯雙手插兜,他站在旁邊四處觀望着周圍的情況,阿萊特從袖帶裡抽出魔杖,微弱的白光将魔文一個個點亮。下一秒,他們腳下忽然出現一道大口子,不等他們反應,兩人雙雙順着坡滾了下去,一直滾到一處陰暗的門洞裡。
“Bloody hell”卡羅扶着牆站了起來,他罵了一聲,看着摔在地上的阿萊特,走過去扶了一把。
阿萊特握住他的手站起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魔杖輕輕一揮,白光将整個洞照亮。厚厚的靴底踩在潮濕的地面,阿萊特警惕地觀察着四周,一步步向前走去。
阿米庫斯握着魔杖跟在她的身後,兩個人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走到後面阿萊特隻能側着身扶着石牆緩緩向前移動,她的兩隻手垂向兩側,衣服和牆發出一陣陣摩擦的聲音。
柔韌性沒有那麼強的卡羅就沒有阿萊特那樣輕松,他一點點側着身挪動着,離前面的阿萊特距離越來越遠。阿米庫斯咬了咬牙,他逐漸加快速度,卻沒想到一塊凸起的石頭擋住了他的去路。
“阿米庫斯,快點兒。”
幽長狹窄的通道已經看不到阿萊特的身影,隻能聽到她的聲音,一陣又一陣傳到他的耳朵裡。
阿米庫斯咬了咬牙,他努力将全身都貼緊身後的牆,背靠着牆發出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卡羅一點點邁步向前挪動着,挪到石頭的正凸起位置時,汗水已經順着下颌流到衣領裡。
阿米庫斯再往左挪動時,才發現那石頭緊緊地抵着胸口,他又用手扶着身後的牆,想要向右退兩步時,卻半點動彈不得。他垂下眼睛看着胸前的石頭,揚起頭朝着遠處的黑暗裡喊了一聲:“我被卡住了,你先走吧。”
黑暗裡一陣沉默,安靜到阿米庫斯隻能聽到自己的回音,卡羅閉了閉眼睛——這裡狹窄到根本無法舉起魔杖。
整個潮濕的通道裡隻能聽到自己淺淺的喘息聲,阿米庫斯的頭輕輕靠在硌人的石牆上,胸前的布料被磨爛,一股潮腥味湧入自己的鼻腔。卡羅閉上眼睛,此時此刻内心一陣久違的平靜,這種感覺自從他加入食死徒,成為劊子手的那一刻就神奇地消失了。
阿萊特聽到卡羅的回應時,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随後緊緊地抿着唇舉着魔杖朝前繼續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