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斯鼻孔微微翕張着,定了定心神往前走了一步,忽然瞥到一個走近的人影,下意識抓住身旁的羅馬柱躲到了後面。高大的羅馬柱很好地擋住了他的身形,也足夠他聽到附近兩人的對話。
雷古勒斯緩步站定到阿萊特身旁:“考完了?考的怎麼樣?”
阿萊特笑了笑,白皙粉嫩的手指在玻璃窗的白霧上點了點:“還可以啊。”
“那看來是很不錯喽?”
“當然……不過對我們來說也沒什麼重要的,我們又不需要拿它找工作。”
阿萊特說着,那雙手胡亂在白霧上塗塗畫畫着,雷古勒斯無奈地拉過她的手:“涼不涼啊?”他握住她的手,隻感覺到一陣冰涼的觸感,緊了緊手。
“怎麼這麼涼?”
阿萊特微微聳肩:“考場太冷了,還一直拿着筆寫,肯定涼啦。”
雷古勒斯擡手緊了緊阿萊特巫師袍上的扣子,嘴裡小聲嘟囔着,似乎有些不滿:“也不知道多穿點兒。”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阿萊特說着,就要抽出手,不料被雷古勒斯牢牢地抓住,不由挑了挑眉,有些疑惑。
雷古勒斯用力搓了搓手,接着往手心裡吹了股熱氣,猛地又抓住阿萊特的手,把熱量傳遞給她。
阿萊特感受着手掌的溫度逐漸上升,微微一愣。她凝眸看向雷古勒斯,他還一邊搓着手給自己捂熱,一邊擡頭對她傻笑。
“吹一吹,就不冷了。”
……
西裡斯躲在羅馬柱後,看着兩人親昵的動作。他收回眼神,靠了回去,緩緩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裡面裝着一串水晶項鍊。
黑色的碎發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低垂着眸子,看了看手裡的盒子。他猶豫了很久,始終沒有從羅馬柱裡走出來,隻在陰影裡站定了許久。
若說最初那把将他渾身燒燙的火焰,已然被冬天裡的雪水澆滅,叫他知道今夕何夕。羅馬柱上的浮雕透過衣服咯得他後背生疼,漂亮鋒利的珠寶卻不曾劃破他的指腹。
那種滋味像極了壁爐裡燒得噼裡啪啦的柴火被一瓢輕飄飄的水澆滅,連灰燼都是涼的,屋子裡隻剩下一股又悶又燥的味道,也隻有這味道證明過爐火的存在。
“吧嗒”
西裡斯把盒子的金屬扣扣上,塞進了口袋裡,在不知名的舞台陰影裡落寞離場。
少年的不可言說,始于十一歲那年的盛夏,終于十七歲這年的凜冬。
西裡斯比許多人幸運得多,他的青春足夠燦爛盛大,遺憾也成了煙花後的微光,足夠寂寞孤冷,卻不像好多人的遺憾始終和青春的平庸懦弱劃為等号。
他隻是揮了揮手,向過去再見,轉身成了水手,駛向自己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