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喝了一口自己的威士忌,嗓音顯得更加低沉沙啞了:“我來遲了。”
女人笑了一下,紅唇輕啟,聲音低低的:“是啊。”
祂往旁邊瞥了兩眼,四周的目光瞬間收了回去,祂沒有什麼反應,回過眼,對女人淡淡道:“東西呢?”
女人抿了口黃油啤酒:“别急嘛……”她的手大部分被掩蓋在巫師袍下面,隻露出一小截的指骨,和修剪平整的指甲。
不過能依稀看出女人的手很細長。
她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黑匣子放在桌子上,緩緩推了過去:“喏……這就是你要的……”說着,她的聲音漸漸變小。
黑紗下的紅唇緩緩勾起,聲音輕飄飄的,仿佛在雲裡一樣,不仔細聽很難聽得清楚。
“美國魔法國會的内部結構……”
兩人旁邊桌子上趴着一個酒鬼,他穿着髒兮兮的袍子,枯黃的頭發稀稀疏疏地貼在頭皮上,棕色的眼睛裡偶爾閃過精光。此時,他正仰頭喝着酒,突然猛得嗆了兩聲。
不出意料,下一秒祂就看向咳嗽的比爾博——
酒吧裡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瞬間停了下來。
比爾博清楚地感受到那道視線投向自己,那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陰濕,黏膩。
就像是一條隐藏在草叢裡的蛇,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的獵物,随時就要撲上去咬破對方的動脈。
比爾博僵硬着身體,緩緩轉過頭。祂仍舊隐藏在寬大的巫師袍下,看不清臉,地面倒映着祂巨大的影子,在搖曳的燭火下,那影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所有人吞噬。
比爾博緩緩牽動着兩腮的肌肉,露出一個谄媚的笑容,眼睛裡的精光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小心翼翼的讨好。
……
盡管祂沒有擡起頭,但比爾博能感覺到祂的視線已經移開,緩緩松了口氣。
祂把黑色的匣子放進寬大的巫師袍口袋裡,又拿出一支嬌豔欲滴的玫瑰,遞給女人:“這是你的酬勞,黑玫瑰。”
女人嬌媚一笑,盡管隔着厚厚的黑紗,卻能讓人從聲音裡想象出她柔媚的五官。
祂沒有多停留,很快推開豬頭酒吧的門,随着木門咯吱一聲關上,酒吧裡的安靜被打破,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再次響起。隻是并不像之前那樣熱鬧了,似乎所有人還在顧及酒吧裡尚未離開的女人。
女人仍舊坐在原來的位置上,她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桌子上那朵鮮豔的黑玫瑰,毫不顧忌玫瑰的刺會紮進自己的指甲裡。
一旁的比爾博用餘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他的眼神很好,以至于他能清楚地看到那朵黑玫瑰花瓣上還呈着瑩瑩的露珠。
過了一會兒,這位帶着面紗的女人似乎覺得無趣了。她撚着那朵黑玫瑰,攏了攏身上的巫師袍,同樣離開了豬頭酒吧。
木門再次合上。
“呼……”
所有人不約而同都松了口氣。
前腳女人剛走,後腳比爾博就很快結了帳,他就要離開時,阿不福思突然淡淡開口:“好奇心隻會害死貓。”
比爾博詭秘一笑,滿不在乎:“我這叫富貴險中求。”說着,那雙小小的眼睛裡閃過幾道精光。
阿不福思無意與他多說,搖了搖頭,回到了屋子後面。
當比爾博快步走出豬頭酒吧後,街上已經沒有面紗女人的蹤迹了……
另一邊。
在尖叫棚屋後面的那片森林裡,立着剛剛在酒吧裡帶着兜帽的巫師,祂緩緩摘下兜帽,聲音不似剛剛那樣低沉沙啞:“怎麼來得這麼遲?”
盡管聲音清冷,但很明顯能聽出是一道女聲。
而一邊赫然站着酒吧裡高挑的女人,‘她’發出的卻是一道男聲,低低的:“做戲得做全套啊。”
下一秒,女人的身形一陣扭曲,高挑瘦長的身形逐漸變得高大,‘她’摘下面紗,露出來的是一張英俊的臉龐。
‘女人’竟是阿米庫斯卡羅。
阿米庫斯卡羅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塗紅的嘴唇,戲谑:“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攝人的氣勢,一看就是個黑巫師。”
阿萊特緩緩摘下兜帽,她把巫師袍脫了,重新換了來時合身的袍子,腳底下踩的正是她為了增高穿的高底厚靴
“自然比不上卡羅先生扮演女人時候的柔媚風情。另外……黑白又有什麼區别呢?黑白不過是世人界定的罷了。”
卡羅:……
“當有一天,所謂的黑‘赢’了的時候,黑就成了‘白’,白也就成了‘黑’。”阿萊特漠然道。
“說得也有道理。”阿米庫斯搖頭失笑。他同樣脫下身上的女式巫師袍,換上了自己的黑袍子,露出一個習慣性的假笑:“走吧,黑魔王的任務完成了,艾凡小姐。”
“……”
阿萊特沉默了一會兒。
“怎麼了?”卡羅皺了皺眉。
阿萊特緩緩開口,神情中帶了幾分不忍直視。
“你嘴角沒擦幹淨。”
阿米庫斯嘴角的口紅沒有擦掉,顯得他整個人帶着幾分妖媚。
卡羅微愣,他看着阿萊特的手指着她自己嘴唇的位置,于是伸出細長的手指緩緩覆上自己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