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的清晨都是霧蒙蒙的,仿佛有細小的雨絲飄落在身上。阿萊特披着一件米白色大衣,内搭黑色荷葉邊波點襯衫,腳踩灰粉色的低跟尖頭鞋走在查令十字的街頭。
不知不覺中,成為了人群的焦點。
阿萊特伸手接了接掉下來的雨絲,隻覺得手心微涼,擡了擡眼睛,半空中霧雲缥缈。
過往的麻瓜紛紛側目。行走在街頭的黑發少女出落得越發美麗,雪白細膩的肌膚,殷紅飽滿的嘴唇,最特别的是那雙清澈透亮的藍眸。
灰蒙蒙的街上,她是一抹亮色。
阿萊特推開破釜酒吧的門,走了進去,大概是清晨的緣故,裡面的客人并不很多,隻有一些住在這裡的客人下樓用餐。
*
文森嘴裡叼着幾片厚厚的面包,連黃油都沒加,另一隻手裡提着一瓶廉價啤酒。二十出頭的小夥子穿着工廠的制服,搖搖晃晃走在大街上,如果不是他那清明的眼神,他似乎和别的酒鬼沒什麼不同。
他喝了口啤酒,把嘴裡咀嚼的幹巴巴的面包吞咽下去。陰冷潮濕的空氣,足夠讓文森擺脫早起的迷糊,他又喝了口啤酒。
文森那身薄薄的工作制服對于防風似乎并沒有什麼用。他喝幾口酒,正好能暖暖發冷的手腳。
正搖搖晃晃地往前走着,迎面就遇到了一位窈窕淑女。文森繼續往前一邊走着,一邊仰頭喝酒,餘光卻不由自主瞟向了對方,步伐也越來越慢。
烏黑的長發,藍色的眸子…
清冷秀麗的妙齡少女漫不經心瞥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視線。文森笑了下,他停下腳步,懶懶地靠在牆邊,一邊仰頭喝酒,一邊欣賞女孩極具觀賞性的臉蛋。
他讀完高中就辍學在工廠裡打工,見過很多女人…性感妩媚的,嬌小可愛的,文藝浪漫的……但鮮少見到氣質如此特殊的女孩。
清冷孤傲,還帶着這個年紀少女該有的嬌俏。
文森靜靜地靠在那裡,看着女孩遠去背影,灌了一口酒,并未上前打擾。
他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和這種女人有交集。文森想道。
他正要離開,卻看到上一秒還站在查令十字街唱片店門口的女孩,下一秒就消失不見了。
文森瞳孔一縮。
他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跑過去,哪裡還有什麼人影?
文森确信自己沒有喝醉,親眼看到了那個女孩。眼睛可是不會騙人的,可剛剛女孩離奇消失又如何解釋。
他越想越覺得背後發涼,霧蒙蒙的天遇到……文森不敢再往下想,逃似的飛快離開了查令十字街。
這件事,後來也成為了當地的一個怪談。
*
阿萊特一邊吃着烤面餅,一邊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沒什麼問題啊。
想到剛剛走在街上,有個麻瓜一直盯着她看,她還以為是自己的打扮在麻瓜眼裡特别怪異呢。
阿萊特擦了擦嘴,提着箱子走向吧台。角落的陰影裡幾個帶着兜帽的人在那裡窸窸窣窣地說着什麼,破釜酒吧裡的人形形色色。
“湯姆叔叔,我父親讓我來找您,借用一下門鑰匙。”
這個長得像癟胡桃的男人點了點頭,領着阿萊特來到吧台後的一個單間,裡面有一張小桌和兩把不怎麼舒服的椅子。
壁爐裡噼裡啪啦地燃着火,老舊的壁爐上面放着一盞破碎的煤油燈。湯姆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一定要扶好,不然我不能保證會把你傳送到什麼地方。”
阿萊特提着箱子的手緊了緊。她上前一步,另一隻手放到了燈盞上。
緊接着,一股巨大的吸力将阿萊特整個人吸入……一陣熟悉的眩暈感過後,睜開眼睛。
阿萊特身處一條逼仄的小巷裡,她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塵,走出了街巷。
一輛汽車飛馳而過。艾凡提着箱子,看了看四周,現在還是清晨,街上的人不多,開門的店鋪也寥寥無幾,街邊還坐着一個賣花的小姑娘。
當阿萊特走出巷口的時候,她顯得有些驚異,事實上她并沒有看到阿萊特進入過那個巷口:“Mademoiselle, attendez une seconde.(小姐,等等)”
開口是一段流利的法語。
阿萊特轉過頭,小女孩有着一頭棕色的長發,被綁成了兩條硬麻花辮,穿着灰色的上衣,下面是一條牛仔褲。從她那雙磨邊的帆布鞋可以看出生活的窘迫。
“買朵花吧,小姐,它就像你一樣美麗。”
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阿萊特。
阿萊特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她蹲下身,地上鋪着一個正正方方的薄毯子,上面鋪着各色的玫瑰。
“這都是今天早上我才摘的,小姐。”
“你不需要去上學嗎?”阿萊特一邊挑選着地上鮮豔欲滴的玫瑰,一邊問道。
“我把它們賣完就去上學。”
阿萊特挑了幾支橙色的玫瑰,小女孩麻利地拿過旁邊放着的一沓舊報紙,蹭蹭兩下就将那幾支玫瑰包好,她還細心地搭配了綠葉和情人草作為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