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注1〉
—我該怎樣把你比作夏天?
—因為你比夏天更溫良可愛
阿萊特輕輕讀完那行字,托馬斯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放松的手掌無意識攥緊,為此手心裡冒出細微的汗,癢癢的。四周嘈雜的聲音與兩人隔絕開,表針停滞下來,火車也沒有了鳴笛聲,一切都在等待一個回答。
“謝謝。我有喜歡的人了。”阿萊特笑了笑,她将紙條細心地疊好,塞進袖子裡“不過,我很喜歡這兩句話,很有詩意。”
話音一落,托馬斯微微攥住的手掌也不由張開,他輕輕點了點頭,明白了阿萊特的意思:“這是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你喜歡的話,下次我可以借給你。”他擡了擡眼,藍綠色的眼睛就像是冰封的甯靜的湖水,湖面上雕刻着一道道冬天的傷痕。
“謝謝。”
和托馬斯檢查完列車的過道後,阿萊特又鑽回了簡的隔間裡,剛換下巫師袍就聽到隔壁隔間嘻嘻哈哈的聲音。
特拉弗斯放下手裡的書,示意讓阿萊特噤聲,她把耳朵貼在牆邊上細細偷聽旁邊隔間的聲音。
“幹什麼呢,簡?偷偷摸摸的……”阿萊特笑着搖了搖頭,她翻了翻衣領,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說道。
簡用手指了指旁邊隔間:“是波特他們。”
“你關心他們幹什麼?”阿萊特挑了挑眉,滿不在乎的樣子讓特拉弗斯看了一陣心累。
“還不是因為你?”簡嘟嘟囔囔,重新攤開書,看着阿萊特渾然不覺的樣子隻覺得無奈。
——
詹姆抓了抓淩亂的黑發,他一隻腳翹在桌子上,身旁坐着看起來郁郁寡歡的西裡斯。詹姆眨了眨眼睛:“大腳闆,怎麼突然和瑪麗在一起了?”他一隻手搭在西裡斯的肩上“連點征兆都沒有,真不夠兄弟啊。”說着,他拍了拍西裡斯的肩。
萊姆斯聽了這話,也在旁邊調笑西裡斯:“每次我看瑪麗的眼神都黏在你身上了,以前你可從沒表過态,誰知道你一口氣憋了個大的。”
西裡斯扯了扯嘴角。
詹姆偷偷用魔杖把彼得正要塞進嘴裡的巧克力蛙變成了一隻聖甲蟲,彼得差點塞進嘴裡,看到突然變成聖甲蟲的巧克力蛙下意識手一抖,把聖甲蟲扔到了詹姆波特的頭上。
波特摸了摸頭上的聖甲蟲,咬牙切齒道:“蟲尾巴。”
彼得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一旁的萊姆斯盧平一邊指着詹姆,一邊捂着肚子大笑。
原來,彼得把聖甲蟲扔向詹姆波特的同時施展了複制咒,波特淩亂的頭發上瞬間爬滿了聖甲蟲。
詹姆的眼睛往上一瞥,差點就要翻白眼了,密密麻麻的聖甲蟲在他的頭頂爬來爬去。其中一隻聖甲蟲通過劉海倒挂在詹姆眼前。
“Bloody hell”〈注2〉
隔間裡充滿了歡聲笑語,西裡斯看着波特的囧樣,想笑又笑不出來。他手中的魔杖一轉,詹姆波特頭頂上被施了複制咒的聖甲蟲又變成了許多隻巧克力蛙,它們像是跳水一樣一隻隻從詹姆波特的頭頂跳向各個地方。
總算消停了一會兒,彼得看着西裡斯興緻不高的樣子,湊過去:“大腳闆,怎麼了?我還以為你會跟我們分享分享你和瑪麗的趣事呢,話說你們約會了沒有?”說着,他歎了口氣“我還以為你會取下拉文克勞的明珠呢。”
“咳咳咳咳咳咳咳…”詹姆波特突然一陣猛烈的咳嗽,他使勁朝着彼得飛眼色。
彼得皺了皺眉毛:“詹姆,你眼睛怎麼了?”
詹姆下意識扶了扶額,尴尬地說道:“呃,沒事……最近”說着,他餘光瞥向西裡斯“嗯…可能昨天沒睡好,眼睛有點難受。”
萊姆斯抿了抿唇,他看向坐在窗邊的西裡斯,淺褐色的眼裡充滿歉意和擔憂:“大腳闆,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和艾凡小姐就不會鬧僵。”
“鬧僵?”
彼得那天晚上還待在尖叫棚屋看守着盧平,因此沒有撞上兩人的争吵。至于萊姆斯,後來也是從詹姆口中得知這件事。
西裡斯搖了搖頭:“和你無關。”他看向萊姆斯盧平“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
那天,阿萊特看着他,赤裸裸揭露了他心底的隐秘:他一直渴望逃離的家,永遠也擺脫不了。
“去向她道歉好了,西裡斯。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喜歡艾凡,誰知道你突然和瑪麗在一起了……不過瑪麗也挺好的,爽朗大方,适合你的個性。”彼得打破了隔間裡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如果她原諒你了,你們還能做朋友啊…”
“是啊…我們是朋友……”西裡斯撐着頭,灰色的眼睛裡倒映着窗外一望無際的曠野和錯落有緻的村莊,嘴裡無意識呢喃道。
青年間的友誼,就其本身而言,便具有愛情的全部熾烈性和它的一切特點:
那種不敢用言語吐露感情的羞澀感,那種對自己的不信任,那種無條件的忠誠,那種離别時的凄側惆怅…
那種充滿嫉妒的獨占欲。
*
和簡道别後,阿萊特提着箱子,拐過幾條街,來到了破釜酒吧前。推開門,酒吧裡一如往常般嘈雜,幾個老太婆坐在角落裡,手裡夾着長長的煙管,時不時低頭嘬兩口。
阿萊特提着箱子走進去,來到吧台前:“湯姆叔叔,用一下壁爐。”接觸得多了,她也和這位酒吧老闆混熟了,接過一把飛路粉就熟稔地朝着吧台後面的壁爐走過去。
“戈德裡克山谷——艾凡祖宅。”
下一秒,當阿萊特再睜開眼睛,她已經從壁爐裡鑽了出來。
“辛迪,辛迪。”阿萊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把行李箱放到房間裡。
一個大眼睛的家養小精靈跑了過來:“小姐,你回來了!”它驚喜地叫着“小姐要吃什麼?”
“做點我愛吃的。”阿萊特有些疲累,懶懶地說了句,爬上床癱在那裡。沒過多久,床上就傳來淺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