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俄曆聖誕前夜,夏奇佩金貝波這些俄羅斯朋友都來做客了,傍晚艾斯也拉着薩博過來說想看看俄羅斯人是怎麼過聖誕節的,加上羅西南迪、基德、德雷克和霍金斯,一屋子人趁着能叫到外賣的最後機會吃了一頓不健康但非常快樂的垃圾食品。飯後佩金提議過電影之夜,得到了積極響應,我們拖了幾張客房的床墊兒過來鋪在客廳裡,然後開始看各種聖誕題材的電影,從《真愛至上》到《聖誕夜驚魂》到《坎蔔斯》到《稀有出口:聖誕傳說》再到《平安夜,殺人夜》,看到快天亮才散場。
是的,從一開始甜甜的愛情往恐怖片方向一去不回頭。
在這裡,我實名舉報特拉法爾加·羅這個ky的狗男人,波瀾不驚地看恐怖片,在我們吱哇亂叫的時候還要露出“呵愚蠢的人類”的表情,夜深人靜恐怖片的恐怖程度層層遞進時這混蛋甚至開始靠着我打起瞌睡了。
這就是為什麼聖誕節當天他能一大早起來而我隻想在被窩裡待到天荒地老的原因吧。
“Schatz,卓娅醫生打電話問我們什麼時候過去,”我聽到羅在我耳邊小聲說,“你想起床嗎?”
我哼唧一聲,又往被裡縮了縮,感覺頭殼被摸了一下。
“有聖誕禮物哦,不想起來看看嗎?”
我閉着眼睛摸摸他以作回報:“啥禮物能比你帶勁兒?但你又沒包包裝紙。”
“是你喜歡的,你一定會高興的。”
“嗯?你醫院轉讓合同嗎?”我抻了個懶腰,從被窩裡爬起來,“我先洗漱,等一會兒視禮物的可心兒程度決定要不要給你表演穿衣秀。”
客廳有從高到低排列的三棵聖誕樹,都打扮得花裡胡哨的,大部分是羅西南迪的勞動成果。
“太好了羅西今年沒再打扮成聖誕老人,可能因為我結婚了就算大人了吧,”我跟羅說,“我還上小學那會兒,他還會偷偷摸摸往床頭的襪子裡給我塞禮——”被樹後面突然跳出來的聖誕老人吓了一跳,下意識一拳揍過去。
“我就說這不是什麼好主意。”五分鐘後,羅把冰袋按在羅西南迪腦門上說。
羅西南迪鼻子裡塞着紙巾止血(這混蛋“驚喜”還貼心地蹲下了,所以我一拳正中他的鼻子),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而我,忙着把娜美送的約翰尼·德普To簽裝進銀相框裡,嘴上敷衍着:“哎呀,我都道歉了嘛,又不是故意的……再說我防禦意識這麼強你們兩個杞人應該高興才對。”
“小麗茲這麼說……”羅西南迪思考一秒,馬上露出開朗的笑臉,“也對呢!”
“不要被惡魔牽着鼻子走,柯拉先生。”
“真讨厭,不要叫人家惡魔,狗男人。”我欣賞着相框裡的簽名照,“啊,真好,不知道娜美怎麼拿到的To簽呢?雖然他那人就是愛簽名……”
“等着吧,娜美當家的過兩天一定會提出什麼無理要求讓你接受。”羅冷哼一聲,“你把它擺辦公室可以,不要擺在我們的卧室。”
“院長你的化學式是CH3COOH?嗎?”我白了他一眼,“死了這條心吧,雖然很遺憾但不管你送什麼禮物都不可能赢過嬌妮的簽名照。”
“是嗎?”他露出氣定神閑的微笑,“要打賭嗎太太?”
然後我就在禮物盒裡拆出了純金複刻的阿茲特克金币項鍊,當下給羅發了穿衣秀入場券。
果然能打敗約翰尼·德普的隻有約翰尼·德普啊。
去年聖誕節的裙子還有可愛的雪人馴鹿圖案,今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結婚了,我媽把外婆年輕那會兒的裙子拿給我了,一下變成成熟的大人。漂亮的酒紅色絲絨裙,露肩的領口有層層疊疊的白蕾絲,跟蓬松的裙擺搭配起來會顯得腰肢格外纖細,像是費雯麗會在電影裡穿的那種類型。說來好笑,這裙子和其他那些漂亮的禮服一樣隻在戰争勝利那年短暫穿過一次就收進了盒子,我媽年輕時忙着在黑診所薅牙,等有閑心想打扮的時候已經穿不進去了,而到了我手上,時隔半個多世紀再一次穿卻是穿給一個德國人看。
還好,我還能拉上拉鍊。
“I will always love you……”我哼着歌兒,對着穿衣鏡轉了轉裙擺,羅坐在最佳觀衆席——床對面的扶手椅上凝視着我。
“I will always love you……”我在床邊坐下,擡起腿踩在他的大腿上,慢條斯理地穿絲襪,一點一點拉扯着,直到扣上吊襪帶的夾子,起身坐到他懷裡,伸手好像要撫摸他,卻隻是繞過他拿梳妝台上的梳子。
羅仰頭注視着我把頭發梳順,溫熱的手沿着胫骨探進堆疊的紅絲絨下,越過膝蓋,在天鵝絨與皮膚之間來回撫摩,指尖描摹着彈力布料勒在肌膚上那一圈微微的凹陷,帶來麻酥酥的觸感,好像有細小的電流流過一樣。
我忍不住發笑,在他胸口輕輕擰了一下,從他懷裡跳下來繞回到梳妝台前放下梳子,從首飾盒裡挑挑揀揀選了隻珍珠發夾别在發側,拿起口紅旋出對着鏡子抹好,抿了抿唇,回來仍坐到羅懷裡把手伸進他的襯衫撥開衣襟,在他的心口印下一個殷紅的唇印。
“you,darling,I love you……”擡眼凝視着他,“I always love you。”尾音還沒有來得及舒緩地消散在空中,就被卷入了熾熱的吻。
這個男人真的很容易被煽動。
“沒時間給你摸一發了,咱們得快着點兒,”結束後我重新塗着口紅對羅說,“你自己想點兒面包梅幹兒什麼的冷靜一下吧。”
羅舔了舔嘴唇上蹭到的紅印:“太太,您這種翻臉不認人的态度真讓人着迷。”
“那你是不是應該自己反省一下呢,先生?”
“我天天睡前都要反省,”他走到我身後,撥開我的頭發在我後頸吻了吻,“然後決定知錯不改。”
“這可就怨不了任何人了。”我把剛剛得到的聖誕禮物塞進領口裡,回身摸摸他的臉頰,“好啦,把呆瓜們都叫起來吧,羅西該等急了。”順手分配了任務:“你去叫佩金他們,我去叫艾斯薩博,剩下房客看誰下手快吧。”
羅一臉不高興:“我可不放心我的妻子打扮這麼漂亮去叫火拳當家的起床。”
“不要真的把CH3COOH當做自己的化學式,院長。”
淩晨電影散場那會兒艾斯就意猶未盡,還來問我要不要跟他和薩博一起打使命召喚,被常識人薩博用最後一個漢堡堵住嘴拖走了。客房沒那麼多,他倆住在同一間,很明顯他們回去以後真的打了遊戲,電腦還擱在肚子上,東倒西歪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