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時候我無意間發現的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說,“就好像電影隻需要拍一頁攤開的畫,你卻把整個本子都畫滿了一樣,根本不在乎會不會被看到。”咂了咂舌:“仔細想想,還怪可怕的。”
“可怕?”他發出聲短促刺耳的冷笑,“别裝模作樣了Verrückt R?slein,你開心死了吧?你就想看我像個瘋子一樣迷戀你,所以你肆無忌憚跟那些混蛋調情讓我吃醋,再随随便便飛回來吻我一下就讓我忘乎所以——你就是享受這個。”(瘋玫瑰。)
“看來我們對彼此都很了解嘛,”我摸着他的臉頰,“真是天作之合啊是吧?Lebenslangerschicksalsschatz?”
他抓住我的手腕,隻是抓着,沒有撥開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最好别太過分,敢真的落到别人的花園裡,我就殺了你!”
“你不會的。”我呵了一聲,“你隻會縮在陰暗的角落裡怨恨地盯着我像一隻傲慢又脆弱的貓科動物整宿整宿在夜裡徘徊直到有一天撐不下去殺了你自己。”
他盯着我,眼睛亮得吓人。
“我的意思是,你威脅不了我,我和你在一起完全是因為我愛你,不是因為怕你或者别的什麼原因。”我踮腳親了親他,“别擔心,我會一直一直愛你的。”
“你最好是。”他輕輕說。
半小時以後,我帶着一管被從頭到腳擠得差不多的德國牙膏從備餐間出來。
“諾金·西格蒙德,”我給出了确切的名字,“一個機械工程學科愛好者,在某一次利用電動滑輪組進行自助式○行為時因為停電被吊在了半空,被多管閑事的特拉法爾加醫生救回一條小命但是不幸癱瘓了,從此緻力于在年節假日給特拉法爾加醫生寄熱情洋溢的詛咒信并于七年後雇人下手綁架……我猜大概他覺得光寫信膩歪了吧。”
“呃,”羅西南迪舉着燃燒的打火機,“哪個‘特拉法爾加醫生’?”
“年輕漂亮那個。”我踢了一下羅的鞋跟,“十月份‘巢’的殺手就來過一次,翻進鬼屋撬鎖觸動了機關被殺掉了,多弗朗明哥移走了屍體,還把另外一個逃走了的也抓到殺了,就是當時萬聖節那個案子。”
羅若無其事地左顧右盼,好像對這架小飛機的内飾突然産生了濃厚的興趣。
“多弗?他跟這事有什麼關系?”
“鬼知道他有什麼關系,可能相中鬼屋裡的美麗外科大夫準備趁虛而入跟他偷情吧。”我翻了個白眼。
山治拈着煙指了指羅:“所以你抓到這混蛋偷偷回來幹什麼?”
他是真的勇,我能對我的殖民地罵罵咧咧,他對自己房東态度能不能别這麼惡劣啊,這黑心房東是真的會趁你洗澡斷水電的,山治還總洗澡,把柄比霍金斯好抓多了。
“回來勾起内鬥讓‘巢’自己亂起來沒空再管失敗的訂單,畢竟就算院長有自己的秘密焚屍爐三天兩頭毀屍滅迹也挺累的。”
面對被追殺,正常人的思路是找到要殺自己的那個人,我們院長的思路是把殺手組織搞亂,他們德國人真是搞事情的一把好手。
我确實問了他為什麼不直接解決掉滑輪小夥兒,多簡單啊一了百了。
“那還有什麼意思?”——這個混蛋如是說。
“現在你後不後悔?”
落地法蘭克福,拿到名字在客戶信息庫裡找到地址,我們沿着風景緻郁的黑森林公路往海德堡跑時,我問羅。
“本來悄悄做掉一個人就能解決的事,現在半夜被從被窩裡薅起來跟草帽一夥飛德國,開車到處跑,還暴露了自己暗戳戳的小心思未來後半生都會被你惡劣的床搭子拿來羞辱你,後不後悔?”
“不後悔。”德國人闆着臉嘴硬,“我也聽到幾句好聽的話呢,算是有收獲。”
要不是跟他結婚的人就是我,我真的很想給他推薦幾個靠譜的離婚律師,真的很擔心他被壞女人騙光家底兒。
“所以你早就知道對方的目的才不着急審問?”我開始看海德堡周邊的旅遊攻略,“你要是早點兒說在德雷斯羅薩那兒就能截住人,不至于讓索隆迷路版圖擴大到歐洲大陸去。”
“沒什麼必要,他們發現抓錯了人不會對索隆當家的怎樣,而且草帽一夥一定會去救他,我本來打算把情報都交給妮可當家的要他們自己去處理來着。”
“那你現在為什麼在這兒?”
“我改主意了,有點兒喜歡看你為了我幹勁兒十足的樣子。”
要不是快結婚了我真的很想揍他個烏眼兒青。
“那我友情建議你還是後悔一下,”我拿起啤酒喝了一口,“這中間但凡有個環節出現點兒疏漏,我現在就是個婚禮前死了男人的有錢寡婦,會員價隻有會員期間才能享受我對你的愛也隻限于你活着的時候,你要是死于非命我保證你骨灰還沒涼就找好下一任了,所以你最好還是吸取教訓珍愛生命别再玩兒你那些有意思的小把戲。”
羅看了我一眼,突然一踩油門猛地加速,然後拐了幾個騷氣的s彎絲滑超過前面的車,我跟個玻璃罐兒裡的巧克力豆兒似的被左搖右晃,手裡剛打開沒喝兩口的啤酒全灑褲子上了。
“……你是不是想打架?”我撿起啤酒罐兒晃了晃,把那點兒底兒一口喝幹,冷靜地問他。
他無視後面娜美憤怒的鳴笛,繼續高速行駛,把其他車遠遠甩在後面:“你不是想體驗快車嗎?有趣兒吧?”
等着吧混蛋,到俄羅斯我高低讓他體驗一把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