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那幾個巨無霸南瓜制造出一堆手工邊角料,鬼屋裡除我以外的人開始上頓下頓吃南瓜。
為什麼除我以外?因為我不愛吃南瓜。
“不愛吃南瓜你搞那麼多南瓜回來?”江湖騙子一臉死相地看着面前的法式烤南瓜,“我吃得整個人都要變成南瓜色了!”
“山治君已經在變着花樣做了。”我等着我的西紅柿炖牛肉,“你付那幾個錢兒就能住在這樣豪華的鬼屋裡吃法式大餐,要啥自行車。”
“但原材料還是南瓜。”
“嘗不太出來,山治君手藝很高超的。”
“那你怎麼不吃?”
“我對南瓜過敏。”
這是瞎掰,我隻是拒絕吃南瓜而已。
霍金斯陰森一笑:“老天保佑,真希望你哪天開始乳膠過敏。”
羅剛好進廚房,一邊去冰箱拿啤酒一邊瞥了霍金斯一眼,我幾乎能看到他頭頂有本死亡筆記刷刷刷添了一筆“巴茲爾·霍金斯三秒之内喝水噎死”。
“如果你指的是那個方面,那安全套除了乳膠材質還有聚氨酯材質的,适用于乳膠過敏人群,隻是價格略高,你不會不知道吧?”我對霍金斯撇了撇嘴,“牙醫和外科醫生都是高收入人群和江湖騙子不一樣,這一點兒多餘的支出我和我先生還是很舍得花的。”擡頭問候剛下班的先生:“工作辛苦了院長~”
“還好,過節了醫院裡人也少了一大半。”羅彎腰吻了吻我,放下啤酒瓶在我身邊坐下,“今天過得怎麼樣,Meine Perle?”
“還可以——謝謝你哦山治君。”我接過盤子感謝廚師,繼續說,“有個小夥兒騎自行車摔了,上颌骨遊離性骨折,還掉了好幾顆牙,不過年輕人恢複得快,運氣好沒準兒牙種回去還能活。”
山治君把排油煙機打開,靠在爐竈邊抽煙:“那個鰓裂囊腫手術的患者怎麼樣了?”
他就是這樣,記性好,不是好奇——山治君不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人,他隻是溫柔,挂心别人的命運。
“手術很成功,囊腫切除了,”我舀了塊牛肉吹吹,“就是時間太長了,弄了快兩個小時,看基德他們樂隊的演出都差點遲到。”
“兩個小時?那麼久?”
“是啊,雖然隻是區區囊腫切除但排進二類手術了呢。”我比劃一下,“這個手術挺難呢,要做全麻,從颌下開刀,位置深,颌下神經、血管密集——但是很成功。”想起附帶那個樂子:“我跟羅大夫戳那兒看我媽動手術,患者以為我倆是實習醫生,轉天去對門醫院心髒搭橋看見主刀院長差點兒厥過去,嗚鬧喊叫不讓牙科實習大夫給他擁堵的小心髒開刀。”
羅輕輕笑了,開始吃他的土豆兒。
我逐漸發現,他很喜歡注視我,像是欣賞什麼劇目,或者當做佐酒的小菜。
不是說他有ntr的XP,他好像隻是喜歡旁觀我和别人說話。
山治笑着按滅煙頭:“真夠嗆啊,當醫生的……”拿着壺過來幫我往高樂高裡面續牛奶:“小克拉的醫院會碰見醫鬧嗎?要怎麼辦?”
“處理了啊!”我理所當然回答,“有麻煩出現,解決不掉麻煩、解決掉那個制造麻煩的人就好了嘛!”朝羅擡擡下巴:“院長,你們醫院那麼大得老有醫鬧吧?”
“當然,”羅回答,“作為合法好市民,我通常選擇報警。”
啊這。
我幹笑兩聲:“哈哈,我的意思就是,呃,報警。”
“不用在意,殺了人要告訴我,我來想辦法。”
霍金斯端着盤子走開:“你們這對冷血殺人魔夫婦,别把屍體埋在我屋裡。”
“這個稱号不錯,有點兒喜歡了。”我點評一句,扭頭問羅,“翻修房子的時候發現無名骸骨之類的了嗎?充當過醫院的老房子,應該多多少少會有點兒隐秘的角落吧?”
“有,”羅漫不經心說,“洗刷幹淨以後當做骨骼标本擺在院長室了,你想要嗎?可以轉贈給你。”
“謝謝,婉拒了哈。”
這時候山治的手機響了,從他看到來電顯示的表情來判斷,大概是索隆打來的,根據我對索隆的了解,應該是又在哪兒迷路了。
果然,山治君一接通就開始罵迷路大王。
基德也開始習慣了,轉而發出困惑,問我:“你說明知道打電話會吵架,為什麼羅羅諾亞還是要打給他?”
我有點兒受寵若驚,因為基德總是像一隻流浪的野貓一樣,進廚房的唯一目的就是吃飯,吃完飯迅速離開,很少會主動和别人聊天。我私下跟羅交流過,在他們同居——呃,合租那幾年,基德也不常和他閑聊。
是聽演出後我禮貌性的彩虹屁讓他覺得我也是金屬樂的愛好者從而對我另眼相看了嗎?還是說他之前隻是懶得跟臭男人搭話?
年輕人,還沒有見識過世界的險惡。
“因為他們關系好,”我開始信口造謠,“無論山治怎麼罵索隆,他都會給索隆準備一份完全合乎口味的飯菜,索隆知道這一點,所以他不在乎被罵。或者說,可能他已經習慣了,把這當成一種飯前的鈴聲了。”
基德一臉懷疑:“羅羅諾亞·索隆?他有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