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頭天晚上睡覺時,夏奇和佩金本來提議把小雪豹抱到醫務室,他們輪流守夜照看(沒算上貝波是因為小雪豹一見了他就弓起身子哈氣,大概是肉食動物之間的相斥反應吧,總之貝波很受傷),在我的堅持下,他們還是勉勉強強把他留給我了。
至于羅西南迪,我們根本就沒把他考慮進候選名單,在他喝茶被燙到打翻茶杯灑到小雪豹身上三四個斑點後,原本懶洋洋趴在他懷裡的小雪豹立馬炸毛踹翻了友誼的小船,跑到遠遠的另一張茶幾上舔幹淨毛才用雪豹語沖着他破口大罵。
羅西南迪心碎中。
貓科動物中,雪豹是爪子占身體比例最大的,毛又厚,站在玻璃面的茶幾上面從下看他的jiojio,根本不是普通貓貓那種輪廓分明的爪印,而是毛邊的圓,就像是四個圓圓的糯米餅、中間嵌了塊小小的爪形巧克力餅幹。
這麼可愛我隻能看一眼,看第二眼都會昏過去。
“不管怎麼說,鑽到茶幾底下看也太變态了克拉麗絲。”夏奇幹巴巴地說。
是嗎?沒有吧!
小雪豹對我還是比較親近的,把閑雜人等兇兇地喵走了就在羅自己的枕頭上蜷成一團睡覺,在我關了床頭燈躺下後沒一會兒,順着被子的縫隙拱進我懷裡,給自己扒拉出一塊舒适的地方睡着了。
熱乎乎的,軟乎乎的,毛乎乎的,世界上應該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抵抗這樣的可愛生物跟自己一被窩睡覺吧?
但是我入睡時的愉悅在第二天早上睜眼看見眼前那隻龐然大物時,就完全變成驚恐了。
一夜之間,他就從幼崽變成成年體了,而且是清醒的狀态,趴在我身邊盯着我,爪子随意地搭在我胳膊上,比我手掌張開都大。
……不是說雪豹體長最多也就能長到一米三嗎?他快兩米了吧?難道是跟着人類形态來的嗎?
“羅,”我盡量保持鎮定,和龐然大物對峙,“你現在能聽懂我的話嗎?”
雪豹原本看着我,大概是覺得我沒什麼威脅,轉開了視線,起身甩了甩尾巴,無聲無息地跳到地毯上,走了一圈兒,又回到床上,貼近了我,毛茸茸的大爪子都踩到我腿上了。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那畢竟是沒有人類意識的野獸,随随便便就能撕開我的喉管,我給自己加了個冷靜buff,還是會輕輕顫抖。
他好像對我很感興趣,在我脖子、胸口一帶嗅來嗅去,胡子撓得我癢癢,又用舌頭舔舐之前被他抓出的蛛網一樣密集雜亂的傷痕。雪豹的舌頭和貓一樣有粗糙的倒刺,但他沒用什麼力,被舔隻是覺得也癢癢的,傷口有點兒刺刺的疼。
我忍不住發笑,低聲問:“你要幹嘛呀?”
雪豹當然不會回答我,隻是用金色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把頭擱在我的胸口,眯起了眼。
在撒嬌嗎?
我試探地慢慢擡起手,放在他的頭上。
他沒什麼反應。
我緩慢地撫摸着他的頭,像撸貓那樣,連帶着揉搓耳朵和腮邊,成年形态皮毛沒有幼崽那麼絨,但有一種和其他大型猛獸不同的、出乎意料的柔軟。他應該是被摸得很舒服,像大貓一樣從喉嚨裡發出咕噜咕噜的聲音,毛茸茸、比我大腿都粗的大尾巴也晃來晃去,掃在我的小腿上,又很靈活地卷上我的腳踝——
往大腿攀伸。
“特拉法爾加·羅,”我面無表情地掐着他的後頸,“狗男人你已經恢複心智了吧?!”
現在就是,我抱肩坐在床上,一隻超大隻的雪豹蹲坐在地毯上聽我數落他昨天有多讓人操心,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晃着尾巴左顧右盼,好像我罵的那個狗男人特拉法爾加·羅跟他雪豹特拉法爾加·羅沒啥關系一樣。
“你有沒有在聽啊羅——”我捏着他的臉揉來揉去。
他咕噜一聲,晃晃頭掙開我的手,起身向前兩步,前爪踩在床邊,又用毛乎乎的腦袋拱我的胸口。
“你幹嘛?”我被他拱得根本坐不住,向後倒在床上,“别以為裝成小貓咪我就會原諒你啊。”手不争氣地擡起來撓他下巴。
他充耳不聞,完全我行我素地在我身上嗅來嗅去,從胸口的傷舔到頸畔。
“你好重……”我輕輕推他,“别全壓在我身上啊……”被蹭得癢癢,精準地按住已經伸到睡裙下面的豹尾蛇。
淦,不是吧?
“你不是那個想法吧羅?”我連霸王色都要溢出來了,“不是吧?!”
他咕噜一聲,耳朵都耷拉了,垂着頭,金眸閃閃爍爍地瞥我,尾巴被按住還不安分地動,毛絨絨蹭我的手心。
“不管你是什麼癖好、我是什麼癖好,我們兩個都拿出醫生的理智來好嗎?”我比了個叉,“這個狀态絕對、絕對不可以做,我會死的,絕對不行。”
我居然從雪豹臉上看出了不情不願。
“别因為變成雪豹就讓動物本能占據上風啊羅大夫!”我呼噜一把他的頭,推開他起身,“船上對你現在來說怪熱的吧?我換身衣服,咱們出去轉轉吧,這邊有很多鼠尾草花田,我想買點回來做香包。”
洗漱換衣服的過程中又被小貓咪揩了多少油就不提了。
“所以真的是艾斯叫人給你的東西?”買花的路上,我問羅。
尾巴掃了我一下。
“指明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