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加快擦頭發的頻率,都快擦出火星子了,“我沒找到吹風機……”
“就在更衣室牆上——”他啧了一聲,“算了。”擡起手:“Room。”小旋風旋出個藍色的圓罩子把我罩進去。
我眼見着他翻轉手掌,食指和中指勾了勾,我的頭發就自己漂浮起來了,然後水珠和發絲分離開來,聚成一捧,移到洗手池上方嘩啦一聲掉下去。
“哇——謝謝!”我晃了晃幹爽飄逸的頭發,“超能力可真方便啊!”
“我隻是不想被迫料理個感冒的笨蛋。”他轉身就走,“跟上。”
我屁颠屁颠跟上:“去哪兒?客房嗎?”
“沒有客房,你睡醫務室。”他把我帶回到一個比較眼熟的門前,“旁邊就是船長室,建議你不要有什麼異常舉動,不然我也不能保證你身上的零件會不會發生什麼變動。”
我打開門走進去,環顧裡面的布設:“哇,真的是醫務室啊。”走到櫃子前去看裡面的藥品:“我以為你們整艘船就是一所醫院,居然還普普通通地有醫務室。”
“畢竟主要的标簽是海賊,行醫隻是我個人的興趣。”他靠在門邊,“不要亂碰任何東西,特别是藥品。”
“我知道,會污染藥品嘛,我也是準醫生啊。”我逐個掃視标簽,“而且你們這邊的藥好像和我們那邊不一樣。”
“是嗎。”回應的語氣不鹹不淡。
但是我猜如果他一點兒都不感興趣是不會回應的,就摸摸口袋,掏出瓶止血劑:“這是我們那邊的止血劑。”
他果然接過,打開直接看說明書:“你為什麼随身帶這種東西?”
“因為怕出車禍傷得重止不住血。”我又掏掏口袋,“我還有創可貼和繃帶碘伏,書包裡有手術刀片和外傷縫合針線套裝,可惜沒帶過來。”
羅輕聲笑了:“什麼悲觀态度。”把藥還給我:“這上面的概念我們這邊完全沒有,不知道是名稱的差别還是成分本來就不一樣。”
“你要是感興趣的話下次我來拿點兒我們那邊的醫學課本和基礎藥品過來吧。”我很自然地提議,擡頭撞上他審視的目光。
“怎麼了?”我有點慌張,“不是說暫時不拆我了嗎?”
“這才是正常的反應。”他保持着那種探究,好像我也是一瓶含糊不明的藥物,“你剛才太奇怪了,以為自己隻是來交流訪問的嗎?我暫時不殺你是因為我是醫生,不喜歡随便殺人,但如果連你也這麼沒有緊迫感就太蠢了。”
我放下心來,轉身去鋪設醫務室的床:“羅大夫,你是看不慣我這麼輕松,還是從一個好人角度想告誡我這個世界有多危險呢?”
“你誤會了,我不是什麼好人。”
“是嗎?我推崇的理論是論迹不論心呢。”我拍拍枕頭,放在床頭,“而且人在應激狀态産生的反應也不一定相同,盡量麻醉自己也是一種好辦法,不過我的抗壓能力很一般,不然也不會選擇相對來說最安全的口腔醫學。”
“抗壓能力一般,但是狗屎運倒很強。”他哼了一聲。
“那當然了,您這樣的漂亮大夫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見到的。”我在床邊坐下,有點兒放肆地盯着他看。
他抿了抿嘴:“看來你們那邊的詞彙用法也和我們這邊大有不同。”
“一樣的、一樣的,”我誠懇地說,“你的眼睛很漂亮,羅大夫,像月光穿過風蝕岩照在流動的沙海上,像胡蜂披着朝陽的光芒采回的棗花蜜,像金杯盛着朗姆酒濺落在琥珀盤裡,我的心都融化成一灘流得到處都是了呢!”
“為什麼你的詞彙在說色情的事情時就變得格外豐富?”羅倒是毫無波動。
“在這方面我是認真的,”我說,“你可以聽聽我的心跳。”
“是嗎?”羅擡擡眉,“Room·Mes。”手中出現了一個方塊,裡面是一顆心髒,還在砰砰跳動。他掂了掂,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确實跳得很快。”
我低頭一看,胸口出現一個正方形的空洞,擡頭驚訝地看着他:“這也太牛了吧羅大夫!那這不是分分鐘就能做心髒移植?!”
他卻壓下嘴角,皺起眉:“你這是什麼反應?看好了,你的心髒在我手上,隻要我用力一捏,你就會死。”
“但是你不會的嘛!”我覺得他簡直無理取鬧,“我也是醫生,當然會從光大醫學造福人類的角度考慮了——如果交換了兩個人的心髒,會産生排異反應嗎?”
“……不會。”他一揮手,把心髒還給我,“真掃興,我又不是你的老師。”起身就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羅大夫,你不是想吓我玩結果沒成功,生氣了吧?”
回應我的是重重的關門聲。
“晚安哦!”我大聲喊,也不管他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