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那照你這個說法,你現在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我的船上。”
“别急啊,這不還得有點兒情節的曲折跌宕嘛。”
自從去異世界轉了一圈兒以後,我再也沒敢打開雜物間的門,但是新來的患者要做矯正,訂的十套自鎖托槽那個快遞在雜物間。
必須得去拿。
我在雜物間門口轉了百八十圈,終于是下定了決心,打開了門。
果然。
門對面還是海。
“哎呀……”我長長地歎了口氣。
“啊!”不遠處傳來驚叫,是白熊,“你怎麼又回來了?”
“這本來應該是我家的雜物間,”我幹巴巴地回答,“我要拿我前幾天放這兒的快遞。”
“你等一下。”白熊說着,扭頭急匆匆跑掉了。
十分鐘以後,我坐在了船長室。
“這是什麼?”還是那個熬夜男,還是那副熬夜相,帶着色氣紋身的手指捏着我的快遞盒子。
“自鎖牙套托槽,”我老實回答,“矯正牙齒用的。”
“哦?”他發出了一個應該是表示感興趣的聲音。
“你給我,我拆開給你看看。”我從他手裡拿過快遞,麻利的扒開快遞盒,從裡面拿出一副用小塑料盒裝着的自鎖托槽,“這個自鎖托槽比普通手擰結紮絲的牙套要方便很多,還美觀舒适,稍微貴了一點點,但是如果一次性買十副會送我一個扒拉自鎖扣的工具。”打開塑料盒的蓋子,用送的工具卡準托槽上的卡位打開托槽,得意地展示給他看:“看!很方便吧!用這個矯正會比傳統牙套快,舒适感也高,而且掙得也多,不錯吧?”
“嗯,還不賴。”他臉上第一次露出溫和善意的表情,“你真的是個牙醫?”
“也不完全算吧,職業生涯還沒開始。”我也禮尚往來地問他,“您是哪科呢?”
“算是外科醫生吧。”
“哦哦哦,您看着就挺敬業的。”這個面相、這個黑眼圈,沒熬大夜連做十七八台手術都熬不出來。
“但我不是叫你不要再回來了嗎?”他靠回沙發,歎了口氣,沒有之前兇惡了,“為什麼不聽勸告?”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希望一開門就是我的雜物間,但它不是,我的房産一下就縮水了一點七五平方米,相當于九十一萬七千四百日元打水漂了。”我指了指面前的托槽,“而且我得把快遞找回來,不然又是五萬打水漂。”
“那你把你的東西拿回去,就會乖乖待在那邊了,我理解的是這樣,沒錯吧?”
“我希望是這樣,”我誠實地說,“但是我也保證不了,我隻能保證盡量少開門。”
他發出一聲輕輕長長的歎息:“那就是說是個隐患啊……”
“隐患的意思是?”
“還是除掉比較叫人放心。”他說着擡起手,“R——”
“等等!大夫!手下留人!”我馬上叫停,“不是,您一個大夫怎麼還有被害妄想症啊,咱們同行之間還有啥不放心的,先别說您高我一頭多十個我都不是您的對手,就算我深藏不露指哪兒打哪兒,那我都有那本事了暗殺您個大夫圖啥?圖您條順盤亮嗓子妙嗎?那我是不是得抓活的?”
“Captain!她要活抓你!”旁邊的白熊大驚失色。
這個理解能力也真是不走尋常路。
“安靜,貝波。”熬夜男揉了揉太陽穴,但還是收起了神通,“你說話太讓人惱火了。”
我用同情的眼神看白熊。
“你看他幹什麼,我說的是你。”
“對不起!”我不管他說啥,迅速認錯。
“就是這種谄媚奉承又滿不在乎地胡說八道的态度,好像故意挑釁一樣,”他用白開水一樣的語氣平淡地評價,“真是讓人後槽牙癢。”
“是不是要長智齒了?”我脫口而出,“我給您看看?”
他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台沒有說明書的微波爐。
“……對不起!”我再一次迅速認錯。
他好像已經沒脾氣了,不再追究我的胡話,開啟了一個早就應該提出的新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鄙姓阿比奧梅德,”這個很容易,我熟練地吐出一長串音節,“名克拉麗絲,阿比奧梅德·克拉麗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