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親……”
項翛年記得,她上次好像應該是正式拒絕……不,等等,上次好像是被燕舟衍的一通分析、保證和“你不信我”的邏輯,給含糊過去了!
也就是說,她沒能拒絕掉!
“那個什麼,王爺啊……”
項翛年從沒覺得組織言語這麼困難過。
對話……雖說還生活在現代的時候,項翛年就從自己生活的經驗中,得到了“人與人之間是無法做到真正溝通的,尤其是華國的子女與父母之間”的既定常識。
可是……
從之前的相處中,對燕舟衍印象良好的項翛年,沒想到燕舟衍竟然也是屬于溝通困難的那一方……有點失望。
說不清的感覺,是各種冗雜在一塊的複雜,但項翛年卻能從一堆煩擾的情緒中,找到占比最大、也最明顯的,怅然。
不知何時起,項翛年産生了不斷被自己強行抑制下去的心動,是對燕舟衍的,所以,項翛年單方面的,也對燕舟衍産生了一點不該有的期待。
所以,面對燕舟衍的執着,她現在才會覺得,這麼的,失落。
情緒驟然的轉變,從最初的震驚,到頹然晦暗,燕舟衍自然是全部看在眼裡。
但燕舟衍不明白,項翛年為什麼會在他說了訂親的事情後,出現這麼大,還是往消沉了的情緒轉變……
她,真的這麼厭惡他麼……
自動腦補項翛年情緒消沉的原因,想到這一點,燕舟衍心中頓時一陣抽痛,也有點受傷。
很難受。
比曾經在戰場上受重傷了都難受……
情愛一事,果然是世間最複雜的事情。
但當燕舟衍兀自沉浸在被項翛年變相拒絕心意的悲傷中時,實在是憋不住的項翛年,皺着眉,後退了一步,鄭重對燕舟衍道:
“糾纏不休的男人,是很煩人的……王爺,你知道嗎?”
【……】
呼,好險。
剛才聽到這男人提親的話,它的芯片都差點爆掉了。
還好,它有一個明智的宿主,不會随随便便就被臭男人勾引了去,耽誤事業。
希望項翛年能專注在非遺收集事業上的系統順順,聽了項翛年嚴肅認真的拒絕,松了老大的一口氣。
而燕舟衍,在聽了項翛年說的話之後,反應卻有些奇妙。
“。。?”
等一下。
等等。
他好像,也許,可能,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小娘子,不是在厭惡他……反而更像是,反感他的行為……
行為……
理智回籠的燕舟衍,把自己從沉浸悲傷的狀态中,拔出來,斟酌着言辭,嘗試對項翛年循循善誘:
“小娘子,你一直住在别院,你有聽說外面的情況?”
燕舟衍率先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盞,先給項翛年倒了一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而後,将茶盞往項翛年的方向一放,也示意項翛年坐下。
這是……準備認真聊聊的架勢?
還是說,談判?
又或者,威逼利誘?
左右鴨子已經處理好了,送進烤爐等待烤熟的時間裡,她倒是可以聽聽燕舟衍想說點什麼來“狡辯”。
想罷,項翛年挪動腳步,面對面的,坐在了燕舟衍的正前方。
“王爺想說什麼?”
雖然決定聽燕舟衍解釋,但心中再度豎起高牆的項翛年,望着燕舟衍,在她不自知的角度,流露出了一絲戒備。
“……這次刺殺,表面上看起來,是對皇嗣的圍剿,看似,是對皇室威嚴的挑釁,是對燕國未來的扼殺,但清查之後,我和皇兄卻發現了更多的蛀蟲。”
燕舟衍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項翛年的臉色,見對方沒有産生更不妙的情緒,也在認真聆聽,沒有抗拒,緩了一口氣的燕舟衍,放下心來,又慢慢說道:
“雖然還不至于到間諜叛國賊的程度,但這麼些年來,他們搜刮貪下的民脂民膏,加起來的數目,也相當龐大,這其中,他們貪掉的,還事關好幾處民事水利,還包括往年的赈災救災款項,甚至連國之根本的糧草兵器,都被他們腐蝕……”
項翛年認真聽着,也随着燕舟衍的話,認真思考着。
貪O一事,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難以根除的禍患。
人性,總是捉摸不定的。
它是複雜且多面的。
當某個人,成為了可以左右一方的官員之後,甚至是坐上了朝廷的高位之後,就會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各種威逼利誘。
無論被籠絡的人,意志是否堅定,在想要尋求庇佑、心腸早就被滔天的利益給染到黢黑的無量商賈出現,并供奉上了相當大的一筆“保護費”之後,随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人的貪婪,總是會所求更多。
若是出現了意志堅無不摧的人,更好辦,用某個人最在乎的家人,或是朋友,抑或,直接毀掉名聲……總有一樣,會讓這某個人屈服,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