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大老虎自動腦補了什麼恐怖的情節,爪子,按在床榻上,紋絲不動,但是,它的屁股,它的身體,卻是在盡可能的,遠離床榻。
好像上面躺着的不是個生病的人類幼崽,而是什麼極端危險的捕獵夾。
衆人看着雙眼緊閉、縮着耳朵、撅着個屁股抖抖抖的大老虎:“……”
看着看着,幾人覺得有點想笑,想說點什麼來勸勸、安慰這隻不知道在怕什麼的大老虎,但是嘴巴張合,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勸說大老虎不要怕”什麼的……太荒唐了,這個場景。
而大老虎爪子的顫抖,也誠實的,通過接觸,傳到了項翛年的掌心。
“……你别怕,我就是想讓大皇子摸着你的爪子,好讓他感覺的到你,你别怕啊,你看,人類幼崽是不是很可愛?”
本來一點點顫抖,項翛年是打算速戰速決的,但是吧……大老虎的“抖抖抖”實在是太明顯了,憋住笑,項翛年耐心安撫着大老虎,還說了兩遍的“你别怕”。
“……嘤嗯。”
大老虎睜開雙眼,看了眼在皇上皇後身邊小小軟軟的燕笉妤,又看了眼躺在床上人畜無害的燕瑞霖,頓了頓,耳朵立起抖了兩下,幾乎是從喉嚨裡擠出來了一道聲音。
“咳……那個什麼,大皇子啊,你還記得奴婢嗎?”
看着傻兮兮也慫唧唧的大老虎,項翛年輕咳一聲,轉移注意力,柔聲對床上的燕瑞霖道。
“大老虎也在,你摸摸手下,是不是感覺軟乎乎毛絨絨的……”
項翛年絮絮叨叨說着話,平靜而柔軟,整個凝重而緊繃的空氣,好似也跟着她平和的嗓音,沉靜了下來。
但。
項翛年其實隻是個幌子。
在來之前,皇後就同她說好了,說話是其次的,最主要的,還是要讓項翛年和大老虎,轉移在場人的注意力,尤其是——
燕舟衍和燕銜青。
這兩個從戰場上退下來的、五感敏銳的習武之人。
“……大皇子你别怕,你是安全的,夢裡再可怕,那也是已經過去了的事情,你快快醒來,皇上皇後,公主和燕王爺都等着你呢……”
一邊說着,項翛年估摸着時機,給皇後使了個眼色。
會意的皇後,先是掃了眼皇上和燕銜青,确認這兩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趕緊上前,坐到床邊,将符紙捏在掌心,作勢擔憂的,去撫摸燕瑞霖的臉蛋。
正常情況下,按道理,有項翛年和大老虎在一旁吸睛,還有皇後以自己身體作擋,饒是五官敏銳如燕氏兩兄弟,也發現不了半點端倪。
這計劃本該天衣無縫。
除了項翛年和甯妙笙兩人知曉外,無人能察覺。
可是。
奈何,還有一個燕笉妤。
燕笉妤本就不怕大老虎,見娘親滿臉心疼地湊上前去撫摸哥哥的臉,她自然是也不甘落後——
一個猛子,跟在皇後的身後,往燕瑞霖的床上撲上去,想要跟在項翛年的後面,和燕瑞霖說說話。
誰知,因為人年紀還小,并不能很好的,控制住力道,所以,一個不小心,燕笉妤就撞得皇後的身子,稍稍歪了一個角度。
不明顯,但是,卻恰恰好,讓皇後姿勢傾斜,掌心的黃符紙,跟着漏了一個微不可察的角出來。
燕氏兩兄弟是誰,一個實打實的戰神,一個武藝不凡的人皇。
同大老虎身處同一空間,本就讓他們的精神,高度緊張。
更不用說,幾乎是在他們兩個的眼皮子底下。
但還不等燕氏兩兄弟上前細看,隻見,在皇後的掌心,觸及燕瑞霖的額頭之後,那露出來的黃紙一角,頓時便消失不見,仿佛融入了空氣。
銷聲匿迹,再找不出一點蹤迹。
似乎,隻是他們的錯覺。
然而。
燕舟衍和燕銜青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面上平靜,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可目光,卻在一臉緊張和慌亂、不時觀察他們反應的項翛年和甯妙笙的身上來回。
這些瀕臨被發現的苗頭,暫且先不論。
初級治愈符拍下去後,符到病除。
燕瑞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緩了不少。
圍在床邊的項翛年和甯妙笙,還有燕笉妤,都松了一口氣,尤其是甯妙笙這個拍符的人。
剛才燕笉妤那突如其來的一撲,險些讓正準備拍符的甯妙笙沒抓住符紙。
好在她眼疾手快,沒讓身後的這兩個男人發現。
自認為,完美補救了的甯妙笙,看着面色好轉起來的燕瑞霖,在雙重好事加持下,心情都跟着美妙了不少。
“快看!瑞霖的臉色好了許多,多虧了你,項小娘子。”
見自家病弱、生命垂危的兒子,呼吸逐漸平穩,蒼白沒人氣的臉色,也在逐步恢複紅潤,甯妙笙喜極而泣,哽咽着,緊緊抓着項翛年的手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