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執猶豫幾秒，最終遵從内心按下接聽鍵。與她預想的不同，屏幕上出現的不是時佑的帥臉，而是一隻巨大的傻狗臉。

“栗子！”

雖然時佑偶爾會在微博上分享栗子的照片，可他的營業速度實在不敢恭維，姜執最近一次看到栗子已經是半年前了，不由驚喜地夾住聲音。

栗子聽到熟悉的聲音鼻子往前拱，伸出舌頭舔屏幕，被時佑捏住嘴巴，“髒。”

“栗子竟然還記得我的聲音！”姜執眼睛發光，湊得離屏幕更近。

“當然記得你，它……很想你。”時佑低聲說，窗外是相同的雷鳴，安靜後房間傳出一陣相似的雨聲伴着熟悉的聲音，明明視頻畫面沒有對着時佑，姜執還是能腦補出他低頭輕笑的模樣，“你在聽困雨？”

姜執臉上沒有被人發現的尴尬，挑眉眼神專注看着鏡頭，她知道他能看到，“對，不是寫給我的嗎？”

“是。”時佑聲音低啞，後面溢出兩聲咳嗽。

姜執那點調侃他的語氣全部斂去，剩下一地緊張，“怎麼咳嗽了？吹風了嗎？”

咳嗽聲不斷，時佑壓抑聲音在空曠的背景裡顯得更加清晰，“去，先去那邊玩。”鏡頭轉換，眼睑上還挂着咳嗽而生的薄紅，暖白色家居服低到胸膛，銀色項鍊搭在微微隆起的胸肌中間，止不住又擡起手攥拳擋在嘴前低聲咳嗽兩聲，鎖骨吸起漂亮的弧度，“沒事，下午拍雜志要求吸煙，太久沒抽了嗓子受不太了，别擔心，姐姐。”

“姐姐今天過得好嗎？”認真看着屏幕裡的女人，不經意端起水杯輕抿一口，喉結滾動。

公寓窗戶開了一扇，風悄悄溜進來吹起姜執的發梢，“今天過得很好。直播算是順利，晚餐到的時候還沒有涼，雨也把一天的熱氣帶走，最重要的是今天見到了，栗子。”

“嗯，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時佑低頭，嘴角微微勾起。

大風襲來，裹挾着雨滴落到木色地闆上，茶幾上扔着的幾袋零食受不住大風猛烈，嘩嘩作響。姜執随手放下手機，上前關窗。時佑看她光裸着的腳尖踮起，腿緊緊繃直，擡高手摸上窗戶把手，白色睡裙被擡起的手臂吊得高高的，剛好卡到大腿上緣，一陣風吹過裙角微微掀起。他慌亂低頭，喉頭發緊，端起水杯猛灌，視頻裡的姜執翹起一隻腳，腳心朝外足底紅紅的，溫水從嘴巴嗆入鼻腔，止不住的咳嗽，這下是真忍不住咳嗽了。

姜執關好窗戶重新拿起手機，時佑仍壓抑不住咳嗽，“怎麼這麼嚴重？要不要吃一點潤喉糖。”

“咳咳咳……沒關系咳咳，剛剛不小心嗆到了。”時佑淚沁在眼角，右眼角淚痣隐隐發紅。

栗子毛茸茸的頭頂頂時佑肚子，他随手撸兩把誘哄，“給你一個小零食，去那邊玩。”打開栗子專屬狗糧櫃，抽出一根大大的風幹豬肉塞進它嘴裡，“去吧，别打擾爸爸了。”爸爸要跟媽媽談戀愛，時佑默默咽下後面這句。

栗子：？不是說我要跟媽媽視頻嗎？

栗子：你才是真的狗！

“好想撸栗子哦……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它了。”姜執看着那邊灰灰白白一大團，乖巧趴在地上吃小零食的栗子，真實的發出感歎。

“明天要來看栗子嗎？”時佑看着對面渴望的眼睛。

“可是……明天是中秋節，要回家。”姜執猶豫開口，時佑低垂眼眉，自嘲一笑，他不需要團圓，怎麼忘了姜執家庭是美滿的，“那就算……”

“那我回過家再過去。”姜執出聲打斷時佑，她最受不了他這種自我厭棄的語氣，放佛世界隻剩下他一個，飄零孤寂無法靠近。

“我明天派車去接你。”聲音重新染上顔色，眼睛也彎起來，像是得到零食的栗子。

時間過得很快，以至深夜，時佑拿着手機側躺在黑色的大床上，寬大的領口落在肩膀一側，項鍊垂在嘴唇邊緣，是一個簡單的親吻。

姜執調低音箱音量，《困雨》仍舊單曲循環。時佑手指勾起項鍊遠離嘴角，“姐姐想聽困雨嗎？我唱給你聽好不好？”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着他的聲音入睡了，如今夜色濃厚侵染人心，暧昧也無所知，她伸手關掉音箱，男人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他在清唱，沒有一絲伴奏，像在訴說他們這些年的故事。

“雨水在我窗外落下，

第一次見你是17年夏，

你還好嗎……”

手機鏡頭漸漸上移，變成長久未變的天花闆，漸漸停下哼唱，輕聲說：“晚安，姜執。”

天光大盛，姜執在陽光中醒來，閉着眼睛伸手摸索手機，時間十點半，電量13%，定睛一看聊天記錄，通話時長05:43:22，還有一條姜老師的未讀微信。

爸爸：寶貝幾點回來啊？需不需要爸爸去接你。

迅速回了姜老師微信，插上手機充電器，彈下床洗漱。時間不早了，晚上要提早溜，白天就盡早回去陪陪爸媽。姜執走進洗手間，一隻粉色的牙刷貼在綠色電動牙刷旁邊，隻來一次就有痕迹，真不愧是圈地盤的狗。

姜執潦草護膚簡單擦了防曬，就出門了。地鐵上有小朋友在爸爸媽媽的鼓勵下給乘客送小月餅，姜執也收到一塊，是五仁的。拍拍小女孩的頭，微笑道謝後随手塞進口袋。

家屬院在中秋這種節日總是熱鬧的，打從姜執進小區門起遇上五個出門買菜的大姨和叔叔，三個歸家的孩子，大家高聲招呼着，“回來啦？”“去買點菜，我家那個最喜歡紅燒肉。”“中秋快樂！剛給你家拿去月餅。”，人聲鼎沸是家長裡短的樂章。

小區很老了，沒有電梯，等姜執爬上三樓已經氣喘籲籲，掏出鑰匙開門，辣椒的香氣就撲到她的鼻腔裡，“姜老師！做得什麼好吃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