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恩怔愣地看着手機屏幕，本就緊繃的神經像是忽然斷裂了。他覺得自己快瘋了，想要大叫、想要咆哮、甚至想就這樣死去。
如果知道活下來要面臨這麼多的絕望，他就應該死在倫敦的那天晚上。
下一秒，胃部一陣痙攣絞痛，宋伊恩彎腰曲背着滑落在地，蜷縮成了一團。
李洛嚴剛出浴室就看見這一幕，吓得魂都沒了，他蹲下來，雙手卻無措地停在半空。
“怎、怎麼了？”
“胃痙攣。”宋伊恩艱澀道。
“啊？”李洛嚴愣了，“吃壞了嗎？要抱你起來嗎？會弄疼你嗎？”
“不是。”宋伊恩吃力地吞吐呼吸，唇色發白，“讓我待一會兒。”
良久，宋伊恩才在李洛嚴的攙扶下站起來。
“為什麼會胃痙攣？吃壞東西了？”李洛嚴擔憂不已，“要去醫院嗎？去醫院吧，去急診。”
“不用。”宋伊恩在沙發上坐下，咬住幹澀的嘴唇，“想喝水。”
“好。”李洛嚴立刻去廚房倒來一杯水。
宋伊恩細細地啜飲，半晌才道：“好很多了。”
李洛嚴松了口氣，“那明天再去醫院嗎？還是現在去啊……”
“不用。應該是心理壓力導緻的吧。”
李洛嚴的心忽然揪起，上前抱住了宋伊恩，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的話。
“Luke……”宋伊恩啞着嗓子說。
“嗯？”
“你看到了嗎？”宋伊恩握着水杯，用力到十指都發了白。
“看到什麼？”李洛嚴疑惑。
果然是沒看到。宋伊恩垂下眼簾，胃部又是一陣絞痛。
宋伊恩不知該如何啟齒，于是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宋伊恩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是他太無能，是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才讓李洛嚴白白與他一起承受痛苦。
李洛嚴頓了頓，眼神一暗，“噢……看到了。”
宋伊恩把水杯端到嘴邊，卻咬着杯子遲遲不喝水。
“他碰你了？”李洛嚴歎了聲氣。
其實他早就猜到了，一路從濟州難受到上海，好不容易自己把自己給哄好了，沒想到宋伊恩居然主動和他提這茬。
“沒有。”宋伊恩深呼吸道，“隻是、親我……”
李洛嚴又歎一聲，“這次沒有，下次也說不好。”
宋伊恩的心沉到了谷底，哀涼不已地“嗯”了一聲。
他本來想說，如果你想分手，我不會有任何意見，我可以理解。
隻是宋伊恩說不出口，光是坦白已經花完了他的力氣。他隻能期盼有沒有那麼一點點可能，李洛嚴會舍不得他……
或許會，肯定會，以他對李洛嚴的了解，他知道他也一定舍不得。但是這樣彼此折磨又有什麼意義呢？
想到這裡，宋伊恩本以為哭幹的眼眶又紅了，隻是他沒能真的沁出眼淚，眼眶便迅速幹涸了。
“我知道這樣你也很痛苦，所以如果你想……”宋伊恩話說一半又刹停，他攥緊了手，試圖用疼痛逼迫自己，“如果你想分手，我沒有意見，是我的問題。”
“分個屁。”李洛嚴無語地頂了頂腮，一把摟住宋伊恩，低聲道：“你被狗咬了一口我就要和你分手啊？我得是腦殘吧。”
宋伊恩反應了一會兒，忽然熱淚盈眶，下巴都開始顫抖，然後哭着撲進了李洛嚴懷裡。
李洛嚴順着他的後背，心想着趕緊說幾句話安慰一下，可是搜腸刮肚也沒找到兩句有用的，腦海裡卻閃現了孟冰安慰英樹時的樣子。
孟冰這個花癡女人，幹别的不行，安慰人還算有一套，兩三句話英樹就不哭了。啧。
想到這兒，李洛嚴試着舉一反三，現學現賣道：“怎麼啦？哭得這麼可憐，搞得老公都心疼了。”
福氣都哭沒了還是别說了，本來就夠倒黴了。李洛嚴心想。
宋伊恩揚起濕漉漉的臉蛋，親了李洛嚴一口。
“老公……”他眨巴着淚眼看向李洛嚴，委屈地撇着嘴。
李洛嚴的心猛然一顫，滿眼動情地回吻他，“寶寶，寶寶，别哭了……嗯？”
宋伊恩勾着李洛嚴的脖子，又窩進了他懷裡，提着的心才放松了不少。
“但是我覺得你得去學點防身術吧。”李洛嚴冷不丁說，“那個俞景坤身手是還可以，估計也是練過的。要不去phil那兒？他們那邊還有散打和近身格鬥術的課，你選一個你喜歡的，怎麼說？”
“嗯。”宋伊恩點點頭，“本來跨完年就想去學的……結果一忙就給忘了。”
“你把健身的時間抽出來練咯。”李洛嚴揉揉他的腦袋，“就搞那種沒用的塑形，虛頭巴腦的，沒點實用。早跟你說過了。”
宋伊恩悶哼了聲，低落道：“還以為你會生氣呢……”
“生氣什麼？”李洛嚴古怪地說，“噢，你說俞景坤？”
“嗯……”
“那不廢話，肯定生氣啊，要是殺人不犯法我現在就把他殺了，看他還怎麼作妖？”李洛嚴咬牙切齒地說，“我操，我發現這人眼裡真是沒有一點王法啊！我真服了。這老東西怎麼在韓國都有人啊，我操，難怪韓國的女明星要自殺啊，這他媽的，人直接被警察帶走，誰敢動？”
心情好不容易緩和一點，宋伊恩又想起了俞景坤發來的信息。他仔細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待會兒就把俞景坤拉黑。
雖然不知道下一次會面臨什麼，但宋伊恩覺得自己至少要抓住眼前的幸福。
李洛嚴還在喋喋不休，憤慨地說：“真的，我給你推薦丁教練，他有兩把刷子的，人也很搞笑。拳館裡也就他能跟我過兩下了。”
宋伊恩破涕為笑，“噢，你能給出的最高贊美就是和你差不多，是吧？”
“廢話！”李洛嚴得意道，“我高中的時候本來可以進國家隊的好吧？”
宋伊恩愣了，從他身上坐起來，“真的假的？”
“咋了？我沒說過嗎？”
宋伊恩眨眨眼，“沒有。”
“唷，居然還有忘記吹的牛。”李洛嚴摸了摸下巴，突然被自己帥到了。
“那為什麼沒進呀？因為樂隊嗎？”宋伊恩問。
李洛嚴露出尴尬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臉，“因為我是英國人啊。”
“噢……”宋伊恩頓了頓，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差點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