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俞書培才道：“晚上想吃什麼？”
“我不和你吃了。”俞景坤仍不回頭。
“不和我吃和誰吃？！”俞書培不悅地說，“連夜開回上海還是北京啊？”
俞景坤這才回頭，“我自己随便吃點。”
“我們姐倆都在杭州，各吃各的啊，這像話？！”俞書培眉頭緊皺。
俞景坤沉了口氣，“那不然呢？池悅又不歡迎我。”
“噢……池悅啊……”俞書培眼神松動，輕聲道：“我和她上個月分手了，忘了和你說了。”
這時恰逢阿姨端着茶水過來，俞書培立刻讓俞景坤報了想吃的菜名。俞景坤也沒多問她們分手的原因，象征性說了幾個菜。
飯桌上，俞書培見俞景坤情緒有所緩和，終于語重心長道：“強扭的瓜不甜，沒必要，真沒必要。你還年輕，以後會遇到什麼人，都是不定數。你看我和池悅，六年了，不還是分手了？”
俞景坤不願多說宋伊恩的事，反問道：“噢，那你和池悅沒有複合的可能了嗎？為什麼分手？”
“少給我扯開話題。”俞書培不鹹不淡地說，“我又沒出去打架丢人現眼，你管我？說你的事呢。”
俞景坤手裡的筷子一頓，認命地回：“有沒有必要，隻有我自己知道。”
“你就是越得不到越想要。”俞書培自顧自夾着菜，未曾給一個眼神，“都散夥三年了，孩子沒了你來奶了……啧，别因為一時興起去打擾人家。”
“我愛他。”俞景坤放下筷子。
俞書培終于擡起眼，一時間，餐廳的空氣凝固了。
俞景坤的臉上出現了罕見的急躁，“我真不知道我還得和多少人說多少遍，在歐美呆了三年是因為欠程建生一個大人情，LINKD那邊的爛攤子也要收拾，我怎麼回來？”
俞書培不說話了。
而俞景坤煩悶的情緒像是找到了一個出口，忽然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程香詩的精神就不正常，還有她那個大哥，我——”俞景坤在語調揚高的刹那間戛然而止。
他喘着粗氣，歎聲道：“算了。”
“說呗……”俞書培又開始動筷子，“和你姐都不能說了，還能和誰說去？程家那幾個怎麼不正常了？”
俞景坤躊躇片刻，精簡地概述了一下當時的企業困境，以及程香詩在家一個月換三次幫傭、深怕有人盯上俞景坤的事。
俞書培聽罷，嗤笑了一聲，“你說你這不就是活該嗎？噢，都沒點兒感情基礎，就因為小時候認識，你就敢和她結婚？婚姻是有法律效應的，你知不知道？”
“我和程建生互利互惠，程香詩也心甘情願。我為什麼不敢？”俞景坤往後一坐，沒了胃口。
“哎，别跟我說這些，真受不了。”俞書培厭惡地皺起眉頭，“你們這些男的真是……還把女人當交易貨品呢？真是活該。那個程建生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不是把女人當交易……”
“那是什麼？别找借口。”俞書培狠狠翻了個白眼，“你要不是我弟，我真是懶得看你。”
“……”
話不投機半句多，俞景坤不吭聲了，他看了眼手機，竟發現宋伊恩的定位顯示在杭州蕭山……
宋伊恩來杭州了？
俞景坤按壓住心中的悸動，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應付俞書培，直到他确認了宋伊恩的具體方位，才編了個理由打算離開。
“你去哪兒啊？都這麼晚了。”俞書培一臉狐疑。
俞景坤剛從手機屏幕中擡起視線，想也沒想，直接說出了助理發來的具體門店。
“boomshake。”俞景坤低聲說。
“boomshake？嘉裡那邊？”俞書培擰着眉，她心中并不确定，但還是詐了詐俞景坤：“宋伊恩在boomshake？”
俞景坤瞬間僵硬了，一秒之後裝模作樣地說：“嗯？跟他有什麼關系。”
“真的？”俞書培像是不信。
“他不是在上海嗎？”俞景坤看也不看她，自顧自披上外套，“我去見個朋友而已。”
“你那些七老八十的朋友會在跨年夜去蹦迪？”俞書培繼續質問。
俞景坤隻留給她一個背影，悄然按下了門把手，“我也有很多年輕的朋友。”
“站住。”俞書培幽幽道，“那你等一會兒，我也去。”
“你去幹什麼？”
“我也去蹦迪啊，單身富婆，去看看美女，怎麼了？”俞書培哼道，“給我站着不許走，我去換個衣服，不化妝，很快的。”
俞景坤真想這麼一走了之，誰知道，家裡那位矮小的阿姨一臉慈祥笑容，溫柔地攔住了俞景坤的去路。
在俞書培的保姆車上，俞書培持着一小盒氣墊，仔仔細細地化着妝描着眉眼。
十分鐘後。
“怎麼樣？”俞書培放下鏡子，沖俞景坤自信一笑。
俞景坤坐立難安，敷衍道：“好看。”
他眼看着車下了商場的停車庫，終于開口……
“宋伊恩是在boomshake。”
俞書培斜眼瞪他，“你定位人家手機了？！”
俞景坤看着窗外，不聲不響。
“你真是沒救了！！”俞書培惡狠狠地說，“怎麼？再過段時間還追不到，是不是還想來硬的啊？！”
俞景坤平時泰然自若，偏偏最容易被他姐姐罵急眼。
隻見他回頭冷笑一聲，道：“怎麼？不行嗎？我最後說一次，别幹涉我的私事。”
俞書培瞬間被激怒了，隔了好一會兒才平複心情。
“你這樣隻會把人越推越遠。”她歎聲說。
俞景坤卻沒有因此退讓，眼底發紅地說：“那你告訴我怎麼辦？我他媽都願意等他分手了，還要我怎麼辦！”
“你要等他分手？”俞書培驚恐地飄了他一眼，随即大笑，“那你幹嘛把人家的小男朋友按在地上打？！”
俞景坤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你是打算把人打死了以後，宋伊恩和他就陰陽兩隔、自動分手了，不會是這個意思吧？”俞書培滿眼好笑地看着他。
“那個是我的問題……之後不會了……”
俞書培又輕笑了幾聲，無奈道：“行了行了，啊，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