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位?”李洛嚴不耐煩地說。
俞景坤猛地捏緊了手機,他強壓下怒火,冷靜地說:“您好,我有事找伊恩,麻煩把電話給他接聽。”
電話那頭傳來冷笑聲。
“有什麼事啊,他在做飯,跟我說吧。”
“伊恩的私事,恐怕不太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李洛嚴挑釁道,“我是他男朋友,你跟我說就行了。”
俞景坤刹時攥緊了拳頭。
他反複深呼吸了數回,才勉強平靜地說:“等伊恩有空了,麻煩讓他回個電話。我要和他談模特經紀合約解除的事情。”
“哈?”
李洛嚴還想說下去,可俞景坤已經挂斷了電話。
李洛嚴的心情頓時郁悶到了極點,坐在餐桌旁,盯着廚房玻璃門裡宋伊恩的身影。
忽地,宋伊恩回頭,看見李洛嚴兇神惡煞的凝視。
一瞬詫異之後,宋伊恩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嘲諷味兒十足地挑起眉毛,言下之意是:你腦子沒病吧?
李洛嚴毫不猶豫地朝他比中指。
沒過一會兒,宋伊恩端着兩杯奶茶走出來。
“幹嘛一直看我,惡心死了。”
“長那麼好看不能讓人看看嗎?”李洛嚴惡狠狠地說。
宋伊恩笑道:“切,不準看。”
他猛吸一口奶茶,接着對李洛嚴道:“去盛飯。還有菜也端出來。”
“哦。”李洛嚴站起來,故作不經意地說:“對了,剛才,有人打電話說要和你談解約的事。”
“嗯?”宋伊恩咬着吸管,“什麼解約?”
“模特經紀合約。”
“啊?”宋伊恩蹙眉,“公司打來的?”
“不知道,一個陌生号碼。你自己看吧,剛才我幫你接了。”
宋伊恩半信半疑地拿過手機,沒有任何防備地,撥通了号碼。
這次,接電話的是俞書培。
“喂?诶,您好,哪位?”
是沒聽過的女聲,帶着輕微的北京口音。
宋伊恩愣了愣,“您好,我是宋伊恩。請問剛才打電話來的是您嗎?是要談解約嗎?”
李洛嚴一臉警惕地從廚房走出來,坐在宋伊恩身邊,用口型說:開免提。
宋伊恩乖乖照做——
俞書培:“啊……對。不過這個事情我不太清楚了,晚點我讓您公司的人直接給您發解約合同吧。”
宋伊恩和李洛嚴面面相觑。
宋伊恩疑惑着為什麼突然就要解約。
李洛嚴則是疑惑,電話裡的怎麼變成女人了?!
……難道剛剛那個不是他前男友?
“是無條件解約。”俞書培補充道。
宋伊恩遲疑地開口,“好的……謝謝……那我就等消息就行了嗎?”
俞書培:“對。您要不加下我微信吧,号碼就是這個手機号,我這邊剛好有個品牌在找您。您應該是合作過的,NV,not victims,您還記得嗎?”
NOTVICTIMS.
宋伊恩的心弦緊繃起來。
那是初遇俞景坤時,他給宋伊恩做推薦的品牌。
“是合作過。”宋伊恩說。
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俞書培道:“待會兒我把負責人微信推您,您自己對接就行了。沒什麼事兒的話我就先挂了?我這邊還在開車。”
“好的,不好意思,打擾了。”
宋伊恩說完,彼此又道了聲别,他們才挂了電話。
沉默間,李洛嚴和宋伊恩面對面眨了眨眼。
“這傻逼公司要倒閉了?”李洛嚴一本正經道。
“不會是騙子吧?”宋伊恩則是滿臉費解。
李洛嚴“切”了聲,道:“你還有什麼可被騙的嗎?”
宋伊恩翻了個白眼。
“要不要我陪你去?”李洛嚴揉亂他的頭發,“我叫Phil、Vicent他們一起,如果那個傻逼公司再叽叽歪歪,就揍死他們,怎麼樣?”
“神經。”宋伊恩笑嗔,“揍完就讓你媽去警察局裡撈你們。”
“去去去,她忙得很。”李洛嚴摸了摸鼻子,“給你開個玩笑,怎麼這麼較真呢?”
下一秒,宋伊恩猝不及防地抱住他的胳膊,笑嘻嘻說:“你一個人陪我去就行了。”
李洛嚴壓抑着嘴角的笑容,說:“提前約時間啊,哥忙得很。”
“哦。”宋伊恩松開他,“等會兒吃完飯我測個牌,看看是真是假。”
“我的天,沒了牌,我看你連日子都過不下去。”
“幹嘛?我本來就靠這個吃飯啊!”
“嗯對,再吃下去就等着吃牢飯吧你。”
“滾啊。不許咒我。”
另一邊,俞書培好不容易在藥店附近找到了一個停車位。
俞景坤正失魂落魄地打開車門,左手被紗布包得嚴嚴實實。
“自己包的?”俞書培挑起眉。
“藥店的店員幫忙的。”
俞書培嫌棄不已地移開視線,“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自己手捏破了都感覺不到的嗎?”
俞景坤疲憊地靠在車座上,閉目道:“說實話,沒什麼感覺。”
方才挂斷了李洛嚴的電話,俞景坤隐忍着怒火,一路都捏着拳。
直到他的指甲刺破了皮膚,鮮血弄髒了皮座椅,俞書培才驚叫着緊急掉頭,開往附近的藥房。
“剛才宋伊恩來過電話了。”俞書培用餘光觀察着他,試探道:“我已經跟他都說好了,你去和那個經紀公司知會一聲就行。”
俞景坤蓦地睜開眼睛。
“你挺在意這個小孩兒的啊?”俞書培道。
“嗯。”俞景坤沉了聲,“挺喜歡的。”
“是不是NV剛成立的時候,你推薦來的那個?”
“是。”
“诶,那還挺多年了。你在加州那段時間沒和人聯系吧?聽泰明說你還挺乖的,都斷幹淨了。”
“嗯,沒有聯系。”
“哦……”
沉默了會兒,俞書培又問:“你把人工作停了是什麼時候的事?”
“……去加州之前。”
“啧。”俞書培一臉不悅,“我真服了你了。你小心遭報應。”
俞景坤沒有回話。
俞書培接着道:“斷人錢财如同殺人父母。”
俞景坤點點頭,“知道了。”
“去哪兒?去我家嗎?”俞書培問。
“池悅在杭州?”
“對啊。”
“那去你家吧。”俞景坤調整坐姿,系上安全帶,“我明早就走。”
俞書培半晌沒說話,卻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去上海?”
“……”
“找宋伊恩?”
“……”
“啧。”
有一個問題困擾了俞景坤三十多年——
為什麼他姐就像有讀心術似的,總是不經意間戳破他的心思?
明明他從不和俞書培談起感情的事。
而他就搞不明白俞書培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