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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中提到,執掌記憶之道的巫鬼族始終在記錄天地間的大事小情,造紙的技藝出現後,保有記憶的人族曾向巫鬼族燒去樣本,她便歡歡喜喜地複制了許多份,将自己的資料移到書頁之中。
她并未留下自己的名字,但在許多重要頁面以“常銘”結尾,至于這是她的專屬書簽,還是她的落款,現已無從可考。
後來,有妖在燒酒祭祀之時,将記憶之鬼喚作妊氏常銘,須臾,火苗上燃出了“好名字”三字,她便在自己的《&%¥#紀事》中記下了“妊常銘”的名字,與妫垣、妊圻、姬垠、姜培、姒塵、嬴壑、姞墨、姚境、姚均、妘坤放在一道。
這位妖湊巧是禦豐她阿娘的義姐的阿娘的姥姥的幹娘的阿妹的姥姥的阿姐。
姜見淩和桑岚湊巧打出巫鬼族後,這本《巫鬼紀事》重見天日,禦豐愛惜得不得了,她将原本放入自己的保險櫃,副本則懸在桌上隔空翻動,生怕汗漬影響文字。
“我劁!”姜見淩一拍大腿,“難怪那些帶着記憶轉世的人,總喜歡神神秘秘地聚在一起,講些我們聽不懂的秘密。”
桑岚也一拍大腿:“我劁!難怪有些人族沒跟妖族結契,還能保有記憶。”
“你怎麼知道?”姜見淩訝異道。
“我阿娘講的。”桑岚回憶着睡前小故事,“記憶跟着金蘭契走,阿娘曾發現有部分人族的金蘭契,另一端連着的并不是妖族,她一問,那些人就神神秘秘地怪笑。”
姜見淩做出欠扁的姿态,模仿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是這樣嗎?”
“對對對!”桑岚二拍大腿。
現在想來,這些人應當是跟常銘結下了金蘭契。
姜見淩又啧啧怪叫了幾聲,她翻着書頁,突然想起一個重要問題:“常銘前輩的資料大部分都在紫元界。”
“沒錯。”桑岚的眼神也犀利起來。
“但我們這些日子從來沒見到。”姜見淩跟狼眼對視,一人一妖有了相同的猜測。
片刻後,姜見淩面無表情地摸出大姐大,一通急電打給了禦豐:“你好,興師問罪。”
“……哦。”禦豐的語氣難得有些飄忽。
“自己招還是我逼供,你選一個。”姜見淩冷酷道。
禦豐:“我自己逼供。”
“?”
禦豐打開話茬,沉痛道:“我們做妖的,難免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對吧?”
“不要找借口。”
“我跟别妖不一樣,百歲便有了千年修為,在這般妖力面前,小小的古籍當然能安全無虞。”
“嚯!”姜見淩問,“然後你就給人偷出去了?”
“那怎麼能叫偷呢?”禦豐辯解道,“我請示過鬼大姐,大姐沒反對,意思就是‘試一試’,那我當然要試一試。”
這一試,整本古籍都成了亂碼,禦豐想搶救一下,于是手動磨墨,争取複原古迹,沒想到大力出奇迹,硯台被她磨出火花,火花又不慎掉落在書冊之上,她想念咒滅火,火卻如何也滅不掉。
經過一番手忙腳亂,禦豐急中生智,默念着常銘前輩的名字,将亂七八糟的書冊燒給了她。
禦豐清晰地記得,那日火光炫目,她在火苗上看到了“真刑”二字。
“唉。”禦豐一聲歎息,“後來有妖誤入紫元界,回來還跟我說資料室加了好多把鎖,她都不敢進去看。”
“現在更是連資料室也搬沒了。”姜見淩點她,“姥,你可真刑啊。”
禦豐痛定思痛:“等我這次坐完牢,我就親自登門向前輩緻歉。”
“你可能進不來。”姜見淩無情戳破前罪犯的幻想。
“我找阿武帶我進來。”禦豐打起了小算盤。
“嘁。”
姜見淩繼續翻着書頁,看到化鬼的場景,又問道:“對了姥,你先前說,你在紫元界見過鬼族孵化?她們不是消失了嗎?”
禦豐正色道:“據我們推測,不算完全消失。偶爾天地靈力失衡,就會孕育新的鬼族誕生,但她們停留的時間很短,約莫隻有幾十年,待到功力大成,為天泉地火補足力量,再入輪回投胎轉世。
“她們的孵化過程也跟最初的幾位巫鬼族不同,先是聚起實體,再蛻下外殼,而且,她們隻現身于紫元界。”
“換言之,轉世前還要被迫打工。”姜見淩的大臉之上,同情與興奮的表情來回變換。
“你又想幹什麼?”桑岚看得好笑。
姜見淩矜持兩秒,才問道:“姥,那她們喜歡打工嗎?”
“幹嘛,想讓人家幫你吃瘴氣啊?”禦豐啧了一聲,戳穿姜見淩的打算。
“嘿嘿嘿。”姜見淩笑而露齒。
“不好說,因鬼而異。”禦豐客觀陳述道。
姜見淩也客觀陳述道:“姥,我覺得伽墨良心發現,不是因為瘴氣中混了你的良知——”
禦豐連忙打斷姜見淩:“我不要聽下半句!”
“而是因為混了巫鬼族的良知。”姜見淩像機關槍一樣,突突講完下半句,然後飛速挂斷通訊,不給禦豐反擊的機會。
“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