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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大墨别過頭去,不再言語,她可不想被姜見淩套話。
想她當年上學的時候,老師用了整整十節課來批判精英主義。具體的她沒怎麼聽,隻記得這玩意兒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想記住也沒辦法,長久以來,有關精英主義的渾話在學生們之間愈演愈烈。
——精英主義為什麼飽受诟病,因為“精英”倒過來念是“____”。
有億點點穢氣。
現在的伽大墨已然成長為少年模樣,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一想到自己堂堂瘴靈,居然被罵成精英,她就怒不可遏。
做妖嘛,打架罵架各憑本事,但話不能說得太髒,罵對方像公畜則是大忌中的大忌。
對方沒聽懂還好說,若是聽懂了,少不得一陣扭打。姜見淩很有眼力見,這位未成年顯然聽懂了她的話外之髒。
好吧,姜見淩自認是個知錯就改的大女人,她欠對方一個道歉。
要用什麼賠禮呢?
她瞄了眼周圍,看見瘴氣,就像看見了可樂,它們的顔色如出一轍,口感說不定也很相似。
就在此刻,姜見淩,一位新晉小妹,突然有了靈感。
她不動聲色地卷了一團瘴氣,掏出水杯,倒好可樂:“大墨姐,消消氣。”
刀姨出品的水杯,好用又輕巧,實乃自用、送人的必備良品。
姜一刀的名頭打響後,姜見淩的心情很是舒暢,因為這名字不僅比姜百萬好聽,還化被動為主動,深切展現了刀姨的驚世神力。
她想搞點别出心裁的随手禮,回饋大家的善意。
拜大強軍團所賜,在姜家躲躲藏藏的日子裡,她偶然間看到了小時候捏的泥碗。
直接送泥碗未免太過敷衍,某位手工藝人索性做了個大膽的決定——燒制陶瓷杯,坯體就采用自産的沉土,天下獨一家。
拾刹是得天獨厚的置窯場所,在火系妖族的熱心幫忙下,刀姨的出貨速度奇高無比,一批又一批的水杯存入儲物戒,有緣妖見者有份。
今天,伽大墨就是她的有緣妖。
伽大墨哼了一聲,端起水杯一飲而盡。
杯子不錯,圓潤又适口,可樂也甜甜的,有自己喜歡的味道。她斜睨了姜見淩一眼,對方一改嚣張跋扈的氣焰,似乎是知道剛剛說錯了話。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這次先不跟姜見淩計較。
姜見淩壓下上揚的嘴角,狗腿地幫伽大墨續杯:“大墨姐,你别跟小妹我一般見識。”
再次續杯:“小妹嘴上也沒個把門的,一時得罪了大墨姐,還望大墨姐海涵。”
伽大墨被姜見淩吹得飄飄然,她清清嗓子,佯作淡定:“少跟我來這套。”
她可不是什麼好收買的妖,幾杯可樂就想拿捏她,簡直是白日做夢。
英明的伽墨大人為自己定下了完美的計劃:姜見淩的可樂全部喝完,拾刹的瘴氣分毫不沾。
“大墨姐,”姜見淩擺出知心妹妹的姿态,“你以前在哪兒上的學呀?”
“你管我在哪兒上學。”伽大墨翻了個白眼,拿起可樂一飲而盡,“你套話套得真沒水平。”
一杯又一杯摻了瘴氣的可樂下肚,伽大墨深覺自己占到了天大的便宜。
姜見淩繼續把可樂滿上。
伽墨果然上過學,初步估計還是高等學曆。
人界對精英主義的抨擊由來已久,但“精英”發展成髒話還是在近一百年以内,照此推斷,伽大墨的入學時間也在這一範圍内。
至于高等學曆人才為什麼要給自己取這麼難聽的名字,姜見淩暫且猜不透。
三小時後,這一片的瘴氣陸續被伽大墨吸收完畢。
伽大墨看着眼前的空水杯,怏怏不悅:“可樂呢?我那麼大的可樂呢?”
“明兒個再喝。”姜見淩憐憫地看着某位未成年,“今天的小料加完了。”
“什麼小料?”伽大墨心下警鈴大作。
姜見淩但笑不語,隻用眼神示意伽大墨看看身後。
今日二妖的擡杠地是拾闌崖,被妖族驅趕的一大批瘴氣聚集于此,伽大墨半推半就地吃了一半,又積極主動地喝了另一半。
難怪可樂裡有她喜歡的味道。
伽大墨面上五彩紛呈,她恨得牙癢癢:“姜見淩,你怎麼能這麼閹險狡詐?”
某位倒楣蛋的學習生涯有限,用她的話來說,這種慘案應該叫丢了芝麻,又丢了西瓜。
“跟你學的咯。”姜見淩活動了下筋骨,微笑道,“喝飽了嗎?”
“沒有!沒有!我還要喝!”伽大墨咋咋呼呼。
虛弱期再次來臨,伽大墨毫無還手之力,隻能看着缺德姜一步步逼近。
有時候,伽大墨是可以還手的,可惜瘴高一尺,妖高一丈,姜見淩嬉皮笑臉地掏出作弊丸,照砍不誤。
今天局勢可喜,連作弊丸都不用。
“别怕,不疼的。”姜見淩笑眯眯,一刀劈去,“輪到我啦!”
刀光過處,伽大墨積攢的力量又被削去大半,她此刻才認識到,什麼叫沒有最倒楣,隻有更倒楣。
拾闌崖,罵戰欲來風滿樓,有妖歡喜有妖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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