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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看到一隻大強的時候,請不要驚慌,因為它們背後可能還有一窩大強。
一窩大強能幹什麼?
若是在以前,魏清遠絕對不願去細想,但現在,她不得不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在大強眼中,它們是觸須拉着觸須,姐倆好地開始排隊。
而以魏清遠為代表的人類,并不懂得這種浪漫,她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又委婉暗示趙醫生:“老師,最近咱醫院的衛生狀況怎麼樣呀?”
“挺好的呀。”趙醫生笑眯眯。
不是她吹噓,要論衛生程度,她們陽光社區醫院若是自認第二,那沒人敢稱第一。
南灣氣候潮濕,蟲害問題自然比别的地區更加嚴重,但她們醫院消殺效率奇高無比,邊邊角角從來沒有蟑螂出沒。
某年,陽光社區醫院還開展過找茬大賽,抓到一隻大強就獎勵十元錢。
一時之間群情激昂,大家信心滿滿地進來拿賊,又垂頭喪氣地铩羽而歸。
趙醫生見魏清遠面露遲疑,鼓勵道:“妹啊,有話直說。”
“……我說不出口。”魏清遠一聲歎息,指了指桌子右側。
剛剛被趙醫生吹噓的大賽指标就在那裡,傲然地挺着觸須,那架勢還很得意。
“媽咪呀!這是個啥?”
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趙醫生,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不是沒見過大強排隊,但她絕對沒見過大強排隊排成“SOS”。
這壯觀的場面,趙醫生得用屁股坐住自己的手,才能壓抑下打大強的沖動。
魏鈞的目光也被大強吸引了,她從來沒機會見到這麼多的大強,這是多麼寶貴的生活素材啊!
如果身邊那二人沒有蠢蠢欲動的話,一切該是多麼完美。
女兒的拳頭松了又緊,魏鈞如臨大敵:“等等,她們肯定有話想說!”
她火速沖到大強軍團面前,往地上一坐。
“我是病人!你們不能刺激我!”
魏清遠的千言萬語化作一片沉默,她頭一撇,不再看這糟心畫面。
眼見隊友們放下屠刀,魏鈞這才放心地轉過身來,跟大強對望。
魏鈞是聽着妖君的故事長大的。
她家祖上跟妖君來往密切,跟蟑螂妖君尤其要好。魏鈞初次得知這一消息時,亦是驚掉了下巴。
她不是歧視大強,隻是實在難以将大強和威武雌壯的守家妖聯系起來。
但魏鈞是個很會寫命題作文的人,适應能力也極其出色。漸漸地,她發現一旦接受大強,一切都變得那麼順理成章。
開始沉浸式創作後,她時不時就會對着大強自言自語,希望遠在妖界的妖君能聽到她的問好。
妖君卻從來沒有回應。
魏鈞有時候也會覺得自己幼稚,她一人的信仰之力并不能改變任何。更何況,二界相隔千年,當年的妖君說不定早已隕落。
隻是,悲觀之餘,她心中始終攥着一把火,萬物生而平等,憑什麼大強就要被欺壓?
她要以筆為刀,蕩平不平之事。
中二歸中二,魏鈞這次卻隐隐有預感,妖君或許真的顯靈了。畢竟以前的大強從來不會寫“SOS”。
想到這裡,她的眼神柔軟了起來:“你好,你們想說什麼?”
大強似乎真的聽懂了,她們排列組合,漸漸拼成了個“田”字。
衆人面面相觑。
魏鈞納悶道:“想種田嗎?”
趙醫生:“‘田’字上面是不是還有一條橫?”
“那也不是個字啊。”魏清遠忍不住瞥了一眼。
“有沒有可能是隊友不夠,沒組成字?”
話音剛落,科室角落又鑽出來一窩大強,幫忙拼字。
“一橫兩豎,是個‘苗’字。”
“果然是想種田?”
“這小身闆也種不了田啊,連鋤頭都擡不起來。”
“強多力量大,一千隻大強總能舉起來吧。”
“……你少說兩句吧。”
“你們看,又來筆畫了!”
“一撇。”
“彎鈎,再一撇。”
“親娘叻。”
“這是個‘貓’字啊。”
大強并沒有止步于此,她們再接再厲,又繼續拼了‘幹的’二字。
三個字連起來,就是“貓幹的”。
沒頭沒腦的三個字,偏偏在說貓貓壞話。魏清遠忍無可忍,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什麼屁話。”
魏鈞的眼神倒是犀利了起來。
沒别的,大強出現的時機實在太巧了,巧合到讓她不得不多想。
前一秒,她們摳破腦袋也猜不到幕後兇手是誰,後一秒,大強就突然現身送溫暖。
如此人性化的體驗,魏鈞覺得不是自己一廂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