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狩到你腦袋裡面去了吧?”姜見淩很快就想偏了。
“那哪兒能呢。”妒舟搖搖頭,她當時離繁世木挺遠的,也沒打算現在養孩子。
更何況,妖族法力強大,孕期腹圍跟平時無異,現在阿姐的肚子增幅比她腦袋小太多太多了。
她找鄰家的醫修看過,大家說不出個所以然,但是一緻認同她腦袋裡沒有胎兒。
多番求醫未果後,妒舟便來了拾刹。隻可惜,白莫也一頭霧水,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每走一步,妒舟的心就更涼了一分。
“那也不能放棄治療啊,萬一以後一直變大怎麼辦?”姜見淩好心勸慰。
“反正不痛不癢,就這麼湊合着吧。”妒舟破罐破摔。
姜見淩覺得不妥,還想再勸,妒舟的眼神頓時微妙起來:“小人友,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敢情不是你坐牢啊?”
“……好吧。”姜見淩摸摸鼻子。平心而論,她還是覺得積極治療比較好。
人界醫學的發展,離不開每一個“小題大做”的人,她們遇到哪裡不舒服,都是直接沖進醫院,沒有默默忍受的習慣。
沖的人多了,研究員的效率也高了起來,比如築昂傑安母藥和盟捷調經藥,便是在大家的督促下加速推進的。
但這裡是妖界,妒舟也沒有不舒服,姜見淩覺得自己應該尊重别妖的選擇。
她催促道:“那你喝完這杯趕緊走吧,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其餘三妖點頭如搗蒜,不過,在姜見淩和妒舟交談期間,攝昀攝嶽悄悄交換了個眼神,她們給砜川姐送了信,邀請她快點來看熱鬧。
砜川速度很快,桌上豆漿還剩半壺時,她就懶洋洋地晃進了健身房。
“這麼熱鬧啊?”
妒舟看到砜川,發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歎,隻有砜川,才能真正理解她現在的苦悶。
她情難自禁,再一次“說來話長”,向難姐難妹吐起了苦水。
“唉。”聽完她的遭遇後,砜川也跟着一起歎氣,“但是,你們現在比我當年好多了吧,不是還有快樂丸嗎?”
白莫這些年來關照過很多妖,自然也注意到,有些妖被關照出了心理疾病,因此,她特意研制了快樂丸讓當事妖服下。
“我确實挺快樂的。”妒舟指了指臉上的燦爛笑容,語氣滄桑,“但我内心知道這樣不行。”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朋友們,後會有期。”
說罷,她依依不舍地放好杯盞,朝大家告别。
妒舟不會為别妖停留,她要毅然決然地奔赴自己的道路,一路走來,她與藤蔓相伴,有朝雲作陪,她在全力追尋屬于自己的自由。
路上風光正好,妒舟順着荊條從樹屋下來,環顧四周的奇花異草,等此間事了,她就來拾刹小住,感受自然母親的饋贈。
自然母親帶來了時大時小的跳跳草,天天玩火的霹靂樹,挖坑不填的沒理花,還有……雙眼含笑的白莫姐?
妒舟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往樹下看去,這不是她的幻覺!
她迅速在腦内過了一遍疑犯,最終鎖定了那位來得最晚、笑得最讓妖膽顫的不速之客。
“我劁,砜川!你居然出賣我!”妒舟扯着嗓子大吼。
砜川收好得逞的笑意,一臉疑惑地晃了出去,跟樹下的妒舟對望:“什麼出賣?我怎麼聽不懂呢?”
“放你爹的屁!”妒舟破口大罵,“你你你你你自己淋過雨,就想把别妖的傘撕爛!”
“撕什麼傘?我們這兒不賣傘吧。”白莫回想了一下,大家都挺愛淋雨的。
她拍拍妒舟的肩:“我們回家吧,再想想别的療法。”
“我不。”妒舟梗着脖子,“我有心病,再治就要完蛋。”
在拾刹衆妖還在吃早飯的時間,樹屋周圍的場面已經變得十分混亂。
醫生和病患拉拉扯扯,砜川幸災樂禍,貅武和小妹們嗑着瓜子看熱鬧,還不忘給樂子妖現場直播,隻有姜見淩心系碰碰艇,心系妒舟。
姜見淩趕緊順着荊條下來,幫忙和稀泥。
一方面,她覺得妒舟不能諱疾忌醫,早早放棄治療,另一方面,她也認為白姐該給别妖留點空間,别盯那麼緊。
迎着姜見淩真摯的目光,白莫難得開始反思了起來。
她有好些年沒遇到過棘手難題,那天看到妒舟後,仿佛全身的細胞都被喚醒了,她在極度興奮之下,一時沒能照顧到患者的情緒。
這是白莫作為醫生的失職。
在深刻反思後,白莫覺得自己找到了問題的根源。盯病患沒有錯,她錯就錯在盯得太明顯,等回去後應該換個法子。
當然,當務之急是先把妒舟诓回去。
“不如這樣,”她思索片刻,開口道,“我隻在吃飯的時候盯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