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掙脫,想要逃,直到有聲音試圖喚醒她。
“夫人?” “沉竹,你還好嗎?” “沉竹…醒醒…沉竹…”
沉竹猛然驚醒,原來天已經亮起。
“你感覺可好?”霍間重憂心忡忡地問道。
窒息感從夢中傳到了現實,沉竹大喘着氣,顧不上回答霍間重的關切。
“還好。”沉竹平複了半晌後回答道。
霍間重此時已将朝服穿好,大抵是将走時見她在夢魇中掙紮,将她叫醒。
“今日雨大,你走時記得帶上傘,最好還是乘車進宮吧。”沉竹視線還有些渙散,隻聽着屋外不斷的雨聲,同霍間重叮囑道。
霍間重沒回應,而是将手放上她的額頭,等到溫度傳到他的手背,他方才說道:“今日雨大,霍任芙不會走,你若是有事要記得尋她,我會早些回來。”
“我記得了。”沉竹點點頭,握住霍間重的手,示意他安心。
霍間重離開正屋前看了沉竹一眼,彼時沉竹正将頭埋在手心中,未看到他的眼神,隻聽到門打開又合上。
她坐在床榻上,繼續大口呼吸了一陣,才真正緩了過來。
她喚來沁蘭幫她簡單梳妝,視線對上銅鏡中的自己時,她被鏡中自己萎靡的模樣驚到,正要遞給沁蘭木梳的手懸在空中,不上不下。
“夫人怎麼了?”沁蘭一手握着沉竹的發,一手拿來了沉竹手中的木梳,“夫人今日的臉色确實差了些,可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沉竹回過神來,将依舊懸在空中的手收回。
“是沒休息好。”她承認道,“昨夜雨來得急,我被雨聲吵醒,便再沒能睡得安穩。”
“那夫人用過早飯後可要再休息一陣?若是如此,我先給夫人挽個簡單的髻子。”沁蘭邊為沉竹梳着發,邊問道,“夫人今日定好了要同将軍出府吧,用過早飯離将軍從宮中返回也有些時辰,夫人可小憩一會兒,不過今日雨這麼大,夫人和将軍可還要外出?”
“就挽個簡單的吧,也不必過多裝點,至于外出的事,等将軍從宮中回來後再說。”
沁蘭點頭答是,很快地将髻子挽好,随後等在門外檐下,将手中紙傘上的雨水甩甩幹淨。
梳妝好後陳述再去看鏡中的自己,似是有了些精氣神。
她忽地覺得荒唐,看上去如此虛弱的自己,竟就要在今日刺殺一國将軍。
沉竹沒打算和霍間重面對面的較量,賦淩司教給她的那些身手隻限于刺殺,若是真刀真槍地對上,她絕不是霍間重的對手。
她一早就備好了迷香,在不清醒的狀态下死去,興許痛苦便能少幾分。
沉竹猜測道。
她将那隻還未被收進妝匣的羊脂玉镯子撇到一邊,将備好的香連同香爐一起放到桌案上,等待夜晚來臨時點燃。
“霍小姐,你怎的來了。”沁蘭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沉竹急忙将剛拿出的香爐重新放回櫃中,霍任芙對制香之事頗為精通,隻要她多問一兩句,自己的打算便要作廢,還要想出個合理的借口來解釋。
“我來尋嫂嫂說說話,嫂嫂可梳妝好了?”
“外面雨大,霍小姐先到檐下來吧,夫人她應當也快了。”
沁蘭話音剛落,沉竹便打開了房門。
“如此大的雨,芙兒怎特意來尋我?”
“我沒去成滁州的事情還未親口告知嫂嫂,便尋來了。”霍任芙笑着答道。
沉竹低頭去看,她的衣裙已然被打濕,下擺邊緣都已染上了些許泥土的髒污,隻為了這個顯而易見的事,何必讓霍任芙親自跑一趟,更何況用早飯時她二人便會相見。
“你可是心中藏着什麼事?”沉竹還是開口問道。
“我自知是難以瞞過嫂嫂的。”霍任芙拉着沉竹的手,低着頭支支吾吾地開口道,“我昨夜做了個可怕的夢,現下想來那夢其實也沒什麼可怖,隻是夢中有一人一直牽着我的手,等我回頭,那人卻不在了,那隻牽着我的手也消失了,我醒來後心中怅然不安,便一早就來嫂嫂這裡看看。”
霍任芙說着擡頭看向沉竹:“嫂嫂今日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可是昨夜沒休息好?”
“同芙兒一樣,我也做了個可怖的夢。”
“嫂嫂夢到了什麼?”
“夢中覺得可怖極了,驚醒後便全都忘卻了。”沉竹将記憶猶新的夢境隐去,一手撫摸着霍任芙的後背示作安慰,“隻是夢而已,說明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