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不出口,畢竟自由就在眼前,瞞住霍間重,她成功的幾率就會更大。
她的确是個不值得信任的人,她有些戚戚地想到。
“你可知有關皇後的種種?”她還是問道。
她現下仍不知曉薛祁為何轉變會如此之大,會在大戰前夕默許賦淩司殺了霍間重。
不過利用賦淩司的身份除掉霍間重的确是件極為方便的事,不會為她惹來任何麻煩。
如此想來,在大戰前将軍被敵國細作刺殺而死,或許也是個能煽動士氣的辦法,再者吳大人用兵有道,又有東羌的一千精騎相助,這一戰不論有無霍間重做陣,兆國都有着勝算。
若隻是因為“不需要”便要費力奪人性命,未免太說不過去了些。
“我隻比衆人知道的多一些。薛氏一族跟随先帝反了大周,自立為王,又跟着先帝開疆拓土,有了如今兆國這樣大的疆土,薛祁也是因着家中原因才與彼時的景王、如今的陛下結成親事,隻是大婚不過一年,薛祁的父母便意外離世,自那以後,家中便由薛丕薛大人,也是她的大伯做主,她與薛大人關系如何我便不知曉了,至少表面上是過得去的。”
霍間重說着微彎了身子去握住沉竹垂在身邊的手。
“你近來好像對皇後的事頗為關心,不過她近來确是有些反常。”
沉竹低頭看了看霍間重握住自己的手,不再糾結放任他牽着。
“我記得你同我說過,先前景王設宴時我也看到了、聽到了一些,薛祁與陛下的關系應當是極好的,可今日殿上,陛下沒說幾句話,二人之間連眼神交流都欠奉,可不論薛祁說什麼,陛下都不曾反駁……”沉竹邊說邊思考着,按照潤夏所言薛祁一開始便不喜景王,愛慕昭王,又是因何會幫着景王登上皇位,甚至…….
“殺害昭王的兇手可找到了?”沉竹已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問出這個問題。
“你今日進宮時剛問過我這個問題。”霍間重放軟了聲音回答道。
“廷正監呢?其中可有着關于薛祁的事宜?”
“薛家與廷正監處理的事沒有關聯,唯一與薛祁有關的一件事便就是當初楊謠一事了。”
“這件事同她有關?”沉竹驚訝地向霍間重問道。
“那日給楊謠昭王和晏家小姐在園中私會的侍女,幾經查探,發現其與薛祁身邊的一位侍女交情匪淺。”霍間重邊一點點地靠近沉竹邊說道。
“此事陛下可知,那楊謠又可知曉?”沉竹追問道。
“我不知陛下是否知曉此事,但楊謠被轉送至城外寺廟的那天,曾對轉送她的廷正監護衛說過,她想見薛祁一面,如此看來,應當是知曉此事的,但廷正監受景王管轄,此事上報給景王之後便沒了回音。”
“楊謠呢?楊家出事後,她如何了?”沉竹邊說着,邊用空着的那隻手将霍間重剛落在她頸側的頭挪開。
霍間重被強硬地挪開腦袋也不顯失落,反倒一手握住沉竹的腰,将沉竹拉到了自己跟前,正色說道:“楊家的女子都被發賣,楊謠倒是免受了牽連,依舊在寺廟之中苦修。”
“你懷疑是薛祁殺了昭王,且楊謠知道薛祁有着不可告人的隐秘?”霍間重看着沉竹近在咫尺的垂着的眼眸,開口問道。
“楊謠先前在廷正監留下的東西,你們可一一查驗過了?”
“她沒在廷正監留下什麼東西。”霍間重的手隔着沉竹單薄的寝衣摩挲着她腰處的皮膚,“她在廷正監關押時,便隻有一身華服和頭上那堆金玉,離開時也是這些。”
沉竹剛尋到的線索瞬間便斷掉,但她仍舊想要去廷正監看一看,去曾經關着楊謠的地方尋一尋,那裡可有她想要知曉的東西。
“明日,帶我去廷正監。”沉竹擡眼,同霍間重早已暈開春色的眼眸,才意識到兩人間的距離不知何時變得如此近,但她沒去在意這些,她等待着霍間重肯定的回答。
自她那日見過潤夏後便将那柄賦淩司匕首藏在了桌下,隻是至今她還未等到将着匕首拿出的機會。
她到底還是心軟了,想要去探查事情到底有無轉機,她本可以現在就拿出放在桌案下的匕首,殺了霍間重,找到潤夏,拿到解藥。
見沉竹神情嚴肅,霍間重便斂去了自己眼中的那點輕易不可察的蕩漾,笑着回答說:“好。”
天再次亮起,離沉竹與潤夏約定的日子加上今日,便隻剩兩日了。
沉竹跟着枕邊人一起蘇醒,叫來沁蘭簡單梳妝過後,一道去了廷正監。
興許是因為朝中安定,這時的廷正監已不像先前那般嚴防死守,沉竹進了廷正監便來到了曾經楊謠待過的監牢。
此處監牢,其實說是寝屋更确切些,畢竟那時楊大人還未失勢。
沉竹還記得自己見楊謠的最後一面,還記得她在自己面前說過的話,可到底時過境遷,隻有屋中的布置仍然如舊。
“這裡之後可曾關過别的人?”沉竹向霍間重派來給自己引路的侍衛問道。
“不曾,廷正監之後的犯人都關在牢獄之中,不曾關在此處,我們隻在她走後簡要的打掃過這間屋子,并未動過屋内的布置。”
“打掃時,可有發現些什麼東西?”
“不曾。”那侍衛搖了搖頭回答道。
沉竹聽後點了點頭,讓那侍衛先去外邊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