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言謝,隻是……”景王停頓了半晌,才猶豫地開口問道,“隻是,霍夫人與間重可是生了嫌隙?”
“多謝殿下關切。”沉竹順着景王的意思落座,“夫君恐夜長夢多便向殿下請求将行刑日子提前,彼時尚不知曉我父母的事。”
景王聽後了然地點了點頭,起身開口說道:“既如此,我便不多留霍夫人,若是霍夫人尋到父母,要記着向孤報個信,孤也能放下心來。”
“臣婦知曉,多謝殿下記挂。”沉竹臨行前再次向景王行了個禮,“眼下時辰,臣婦不便叨擾皇後與王妃,還望殿下托我問安。”
“自然。”
得到景王的回複,沉竹也不多做停留,跟随侍者的指引離開了王府。
離開的路上再次穿過長廊,沉竹瞧着廊外的天光向身前的侍者問道:“王妃娘娘今日可是不在府中?”
身前的侍者輕輕點頭,低聲回應道:“王妃昨日午後便去了城外的拂塵寺祈福,今日傍晚怕是才能歸來,眼下這時辰,皇後娘娘也應當還未起身,殿下一家仁慈,夫人不必再記挂着請安一事,隻管安心回府尋親便是。”
“多謝。”
“夫人不必道謝。”那引路的侍者說着停下腳步,讓門前的守衛打開府門,“夫人慢走。”
沉重的府門被打開,映入沉竹眼簾的不是熟悉的馬車與道路,而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那張面孔上沾染着些許汗水,眼神裡帶着是沉竹能夠感同身受的緊迫,那緊迫同喘氣合成了一體,将隻在他那人的急迫帶到了身邊人的面前。
“發生了何事?可要我再次通報殿下?”為沉竹引路的侍者向那門前的守衛詢問道。
“宮中生了急事!勞大人再去通報殿下!”那人急迫地說道。
沉竹這才注意到這人的穿着,是自己方才剛剛見過的廷正監的铠甲。
“霍夫人!”那人識得沉竹的面孔,趁着王府侍者前去禀報時,将沉竹拉到了一旁。
“勞夫人尋到霍将軍,告訴霍将軍,昭王今夜死在了冷月軒中。”
沉竹耳邊似有轟鳴。
“死了?”
廷正監重重守衛之下,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更何況,這是個自己不久前見過的人。
“是我們失職。”說完這句話,那廷正監的人就被王府侍者叫走,留沉竹一人在原地迷惘。
是誰殺了昭王?趙家父母又會在何處?
問題接踵而來,沉竹隻得先坐上馬車,确定自己的下一步。
“回府嗎?夫人?”等待着的車夫出聲向車中的沉竹詢問道。
“去廷正監。”
眼下她先要知曉的是霍間重的去向,詢問其尋找趙家父母的情況。
輪軸滾動又停下,在車夫的提醒下,沉竹從纏繞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下了馬車。
“霍将軍去了何處?”沉竹先是出聲向廷正監門前的守衛詢問道。
“将軍急匆匆地帶人出城了,至于去往了何處我們也不甚知曉。”
“小鄭将軍呢?他可知曉霍将軍的去處?”沉竹接着詢問道。
“這幾天一直都是霍将軍值夜,小鄭将軍和陳大人夜裡都鮮少來此,今夜将軍出去的突然,二位大人應當不知曉霍将軍的去向,霍夫人若是有急事,不如先進廷正監歇息着等待。我去幫夫人詢問廷正監中的其他人可知曉霍将軍的下落。”
等待,又是等待。
她所最厭惡之事,卻是眼下唯一可行之事。
東邊的天空撕裂出耀眼的光亮不留餘地地打在沉竹臉上,沉竹回望那肆意的光芒,卻難以抵擋,腦中霎時出現的白光快要将她再次擊倒。
她的嘴唇變得沒了血色,身上的力氣也像是被着虛幻的光一點點侵蝕。
她終是沒有倒下,隻是在微微晃動後穩住了身形,走進了廷正監已為她打開了有一陣子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