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見到我在此,還不快些開門将我母後放出來。”
那兩個守衛想了半晌,終收了劍,拿出鑰匙将門鎖打開,皇後早已等在了門後。
“拓兒,真的是你。我方才在房中聽到了‘景王’二字,還以為…還以為…”
“母後。”
“那孩子呢?現在何處?”
“這正是我想跟母後說的,他如今被擒在大殿之中,我想請母後過去,當着我與他的面,說出當年吳家的真相。”
“是該說清楚才是。”
皇後說着擦幹了泛在眼眶中的淚水,跟随着景王來到了大殿之中。
穿過一圈圈圍着的士兵,皇後在最後一圈自己的護衛身後停下。
“你來了。”昭王忍着腘窩的疼痛起身,輕笑了一聲對着皇後說道。
“莫要對母後無禮!”
“無事,拓兒。”皇後輕聲對昭王說道,“我随拓兒來此,便是來說明當初吳家守軍之事。”
“那時你們年幼,不知事情原委,那時正值陛下奪權成敗之際,吳将軍也就是你的外祖父忠義為國自請守城殿後,不想那最後一戰戰況慘烈至整個吳家軍隊都殒命,是陛下及時帶人趕到,才救下了你和你的母親,你母親去世時,宮中尚不太平,我也是為了你的安危考慮才将你送到了你的姨母身邊,卻不想那婦人歹毒,苛待于你,我曾幾次去信詢問你的情況,卻不得回音。”
昭王聽後輕笑一聲,開口說道:“你這婦人當真以為我什麼也不知曉,三言兩語将自己和那長孫彥摘了個幹淨,你莫要在此惺惺作态,當年你在燕京遲遲未得我消息之時,可曾想過親派人去察看?一次都沒有!至于其他事,還要我當着所有人的面繼續說下去嗎?你自己知曉,當年長孫彥辦下的事情有多龌龊,才自幼教導你的孩兒,也就是我的兄長蔽去鋒芒,借由将你在朝中位高權重的那位兄長貶離燕京,以免為你薛家惹來禍患!你又可敢拿長孫拓的性命起誓,當初你将我趕離京城沒有半分為子争奪太子之位的私心?”
“陛下名諱可是你能直喚的?我為了吳家忠義一再容忍你的無禮,可如今我又得到了什麼結果?”皇後神色變換,語氣強硬地對着昭王的那些護衛繼續說道,“爾等堅守在此是要同這逆賊一起,擔上叛國的罪名?如今成敗已定,玉玺诏書皆在我兒手中,你們也要明辨是非,擇明從之!”
昭王的護衛聽後面面相觑,猶豫了許久,還是将手中拿着的刀劍扔到了地上。
“怪不得連喝了那麼多日的米湯也不願說出玉玺和诏書的下落,原是一早就将這兩樣東西交給了他人。”昭王并未因眼下局面慌張,像是早就料到了會有今日一般,依舊高昂着頭,平靜地說着這些話。
“将此人移至冷月軒關押。”皇後不帶情緒的命令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那些在外的俘虜若不歸順就地格殺便是。”
盔甲開始來回碰撞,原本對峙的局面迅速瓦解,景王扶着皇後在一衆士兵的簇擁下離去,沉竹身邊的人各有目的地行動了起來,獨她一人還在原地。
熙攘之間,有人拉住了她帶着幹涸血迹的手。
“可要同我一道去冷月軒?”
沉竹回過神來,看了眼面前的霍間重,又看了眼此時被鄭子寒挾住的昭王,點點頭應下。
後宮四時的景色都精心被人雕琢過,各處都是在平常難以見到的景色,一樣的枯葉有時蕭瑟,有時卻顯得豐碩。
冷月軒正對着的恰巧是一棵蕭瑟至極的柳樹,棕色的枝條三三兩兩隔着空隙無精打采地垂着。
軒内的熏香餘燼還在發揮着效用,那盞在白日裡燃着的燭火還未被熄滅。
昭王被鎖在了軒中,軒内的每一扇窗子都被官兵看守,官兵在樓閣周圍圍成了又一個圈,整個樓閣似是沒了喘息的餘地。
交代完官兵的輪值安排之後,鄭子寒又開口向剩下的那些官兵交代道:“将後宮中的閑雜人都請出去,還有定要看管好此處,不要讓那些宮中的侍女和守衛靠近此處。”
沉竹仔細聽着鄭子寒口中的每一項步驟,右手不自覺地越抓越緊,忘記了霍間重的存在。
等到鄭子寒的交代的話語停下,沉竹才回過神來,卸下了手上的力氣,松開了霍間重的手,回頭去看身邊的霍間重,微微歪着頭向他詢問道:“我可弄疼你了?”
霍間重盡力去忽視沉竹缺了些許神采的眼睛,歎了口氣将被沉竹抓紅的手在此伸到了她的手邊,輕着聲音說道:“很疼,你要幫我看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