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醒了!我與嫂嫂剛從北街的鋪子逛回來,你不在的這些時日,燕京城中又出了不少新鮮東西,你可要嘗嘗?”
霍任芙歡欣地說着,仿佛霍間重從未病過一般,将拿在手中的油紙展開,将裡面的酥點擺到了桌案上空着的盤碟裡,拿到了霍間重跟前。
“你在燕京城的這些時日可過的好?”
“有些風波,但也都解決了。”霍任芙将送過去的酥點又轉了回來,先咬下了一口,轉頭看身後的沉竹,“嫂嫂快來嘗嘗,味道當真是不錯的。”
沉竹笑着接過霍任芙遞來的酥點咬下一口,回應道:“的确是不錯的。”
空氣中的香味淡淡地圍繞着,讓沉竹想到那個她沒在燕京城度過的冬天。
“芙兒制香的手藝又有精進。”
“我就知道嫂嫂定能知曉其中門道,我特意等了落了第一層霜雪的梅花制成此香,聞起來可是十分沁人?”
沉竹感受着霍任芙言語中的喜悅,看向一旁默默拿起冷落盤碟中酥點的霍間重,點點頭。
幾經輾轉她們終是回到了燕京。
燕京城有東境不曾有的安甯,自也有東境難有的場合宴席。
昭王妃以春為題設宴,請了城中大多官僚及家眷來到了府中,景王也在其列。
府中花團錦簇,擺了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供人觀賞,但整場宴席之上,無人有意賞花。
人人皆知景、昭二王争儲日愈激烈,昭王頻頻出手将景王身邊親信招徕或是剿殺,如此劍拔弩張,今日竟還将人請來,是何等百年難遇的情景,衆人眼觀鼻鼻觀心,看着二位的臉色做事哪裡顧得上看花看草,連面前菜色鹽多鹽少都難以分辨。
沉竹坐在其中,聽着身邊人說着奉承話,小口小口地飲着手中的酒,她嘗得出這酒比她在高盧家中喝過的還要好上不少。
“哎,不是說霍夫人懷有身孕,怎的今日還飲酒?”
見身邊婦人提到自己,沉竹忙将手中酒盞放下,裝作一副戚戚模樣來。
“不瞞諸位夫人,興許是舟車勞頓,前幾日我生了場大病,這腹中胎兒…..”
沉竹說到此處停下,擡手又多飲了幾杯酒,那些夫人見狀明白了她未言明的事,轉而一陣安慰,沉竹則不再回應,低頭繼續品着酒。
沉竹久未見薛祁,想着等宴席結束上前,一為叙舊,二為高盧之事道謝。
思及此,沉竹放下了手中的酒盞,同身邊婦人一道提起了心神,關注起了宴席前首的狀況。
昭王妃坐在首位,薛祁則坐在下首同楊真相對。昭王妃沉靜少言,楊真笑顔相迎,薛祁溫和有禮,三人之間好不和睦。
等到耳邊樂聲停下,昭王妃請諸位夫人到院中賞花,沉竹欲在此時機上前同薛祁搭話,卻在剛剛起身之時被一位王府侍女叫住。
那侍女彎腰在她耳邊說道:“霍夫人,男客那邊宴席已散,霍将軍說有急事尋你,特讓奴來傳話。”
急事?沉竹看着那侍女真誠的眼,心中有些遲疑,但還是向王妃等人告退,随那侍女離開了此處。
沉竹隻在先前昭王的第二次婚宴時到過昭王府上,王府偌大,沉竹對其中實是算不上熟悉。
身前侍女帶自己走的路彎彎繞繞,很難不讓人失了方向,好在沉竹注意集中,還能依稀識得方才宴席的方位。
身邊的花卉越來越少,她自然察覺到了不對,她上前拉住了那位一直背身向前走的侍女,那侍女轉身,面上的神情卻不似方才那般從容。
“你要帶我去何處?霍将軍從未找過我是與不是?”沉竹拉住那侍女的手出聲質問道。
那侍女将沉竹拉着她手腕的手移開,壓抑心中那點慌張,深吸了口氣對沉竹說道:“霍夫人莫要緊張,前院人多,難以行進,我才帶夫人走了府中小路,夫人放心,霍将軍就在前面等着夫人。”
看着眼前人故作冷靜地說出周全的謊話,沉竹忽地來了興緻,想前去一看究竟是何人在昭王宴席上邀她前去見面。
她對着那侍女點了點頭,示意其繼續為自己帶路。
那侍女輕歎了口氣,轉過身去,繼續向前走着,沉竹在其身後緩步跟着。
那侍女最終将她帶到了一處大門緊閉的房屋之前,此處離方才宴席舉辦的地方有着一段距離。
沉竹走到門前再次出聲向她問道:“你說霍将軍在此處等我?”
那侍女似是放下了心來,堅定異常地回答道:“是,霍将軍就在房中等着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