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府之後沉竹便直接回到了正屋中。
她并不知曉這東邊的布防圖被霍間重的人放在何處,也再無心思去查看院落之中可有出現什麼蹊跷,她思索着霍間重今日此舉到底是何用意。
但就在她單手合上屋門之時,忽有一個黑影自房梁之上從她眼前閃過。
沉竹心中知曉來人是誰,并未在意,依舊未放下心中所想的事,兀自朝前走去。
可那人并非是想悄無聲息偷雞摸狗的小賊,她出手攔住了将要走到梳妝台卸下頭上钗環的沉竹,語氣幽幽道:“霍府之外被廷正監人重重包圍,幫我逃出去。”
“你果真今日來了。”沉竹陳述着眼前的事實。
“我從昭王處得到了消息,便來了。”沁菊沉着臉說道,“是我太過心急,中了圈套。”
“你拿到那張圖了?”
“自然。你今日去了廷正監可見到了霍間重?他可有表現出什麼異常?”
可惜沉竹今日感受到的“異常”并不是此時的沁菊想要的答案。
“見到了,他依舊在忙廷正監内平常的事務,至于是什麼,我也一如既往不甚知曉。不過他定是料到了有人會來盜取此圖,才會在今日将我同霍任芙支走,方便有心之人行事。”
“我心中自是有數,可我現下出走昭王府也十分困難,這段時日,昭王忙着同覃國來的使者交際,又沖撞上新王妃入府的事宜,這段時間府中守衛松懈,我才得以來此。”
“你要我如何幫你?”
沁菊蒙着面,左手緊握着匕首,看着沉竹,一時間說不出來話。
“挾持我?”沉竹邊說邊摘下頭上的一兩支銀簪,将發和衣衫都弄得松散,僞裝出掙紮的的痕迹。
沁菊聽後直接将手上的匕首橫在了沉竹頸前,一時沒注意好力度,鋒利的刀刃将沉竹的喉嚨處刮出一道輕淺的血痕來。
“放好了嗎?放好我就叫了。”
沁菊轉到了沉竹的身後,用另一隻手則用力地勒住了她的脖子。
沉竹即刻便高喊道:“來人呐!有刺客!”
待沉竹話音落下,沁菊便帶着她用腳踹開了主屋的房門,朝府門的方向走去。
在周圍埋伏着的廷正監侍衛如黑色的浪潮一般從門外、從牆頭冒了出來,前前後後以她們為中心,圍成了一圈。
“讓出條路來!”沁菊刻意将聲線放低,對着為首的人說道。
為首的人沉竹認得,是常跟在霍間重身邊的那個鄭子寒。
“鄭将軍!”
她驚呼一聲後,身後的沁菊将匕首朝着她的脖頸逼近了些,鮮紅的血順着刀刃流了下來。
“往後退!”
鄭子寒指揮着那些侍衛逐步向後退去,随後跟離得最近的侍衛輕聲囑咐道,“快馬去廷正監,将霍間重喊過來。”
那人聽後立刻便從鄭子寒身邊離去。
面前的侍衛一直退到了府門之外,沉竹與沁菊正立在府門之處躊躇不前。
霍任芙的聲音越過重重黑壓壓的侍衛傳了過來,她身穿白色的寝衣站在正對着府門的一處階梯之上,踮起腳才得以瞧見被包圍住的二人,高聲問道:“這是發生了何事?”
沒有侍衛敢分神看向聲音的來處,都集中地盯着沁菊手中的匕首,不敢有半分懈怠。
隻有身在包圍圈中的沉竹回應着她的詢問:“芙兒聽話,快些回房去,此處危險。”
霍任芙不再追問,将裙擺挽起,尋到院落中的一處矮牆費力地翻了出去,然後沿着牆邊,走到了退至門外的鄭子寒身邊。
“兄長呢?”
“我已着人去叫了。”鄭子寒背着手,目光依舊放在那二人身上,“你可瞧着這拿刀的人有些眼熟?”
霍任芙順着他的話打量起被沉竹的衣裙遮住大半身形的黑色人影。
“你這一說,此人道真有幾分面熟。”她的語氣也從最初辨認的猶疑逐漸轉為似是而非的肯定,“像是…像是先前嫂嫂身邊的那個侍女。”
看到霍任芙站在鄭子寒身側同其交談,沉竹心想不能再拖下去。
沁菊手中的刀刃依舊橫在原來的位置上,沉竹的血接連不斷地緩慢流下,将她衣襟處漸漸染紅。
這時寂靜的長街之上傳來了匆忙的馬蹄聲。
沉竹撐着這聲音剛起時,頭輕輕偏向另一側向沁菊示意,沁菊精神集中,迅速接受到了她的信号。
沁菊舉刀刺向沉竹的左肩,沉竹痛呼一聲,動靜極大地倒在了地上,周圍拿着刀的廷正監侍衛紛紛向内錯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