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配備一個靠得住的郎中,再多加幾個廷正監的侍衛在暗處護衛着,倘若真死了,便讓護衛僞造成晏家的手筆,将廷正監從此事中摘幹淨。”
“好,我即刻去辦。”陳年說完話,便急着遣人備好馬車,去找一個靠譜的郎中,再給廷正監中細心的護衛布置任務。
霍間重則走到了楊謠的房前。
散落在地的湯羹碗筷已然不見,桌上原先擺着的飯菜也已然清理幹淨,俨然一副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的模樣。
“毒在何處發現的?”霍間重向門口的護衛問道。
“回禀監副,毒藥下在食箸之上。方才特請人來驗過了,食箸上染了金烏磨成的粉末,金烏便是緻使楊小姐渾身起紅疹和暈厥的原因。”
“那金烏從何而來?”
“今日藥局之中少了一枝金烏。”
她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狡黠。
沉竹走出廷正監時,黃昏已然将盡了。
她本以為會在廷正監的門前見到從東邊方向騎馬而來的霍間重,卻不想霍間重從廷正監内走出。
“夫君可是早就到了?”
“剛到不久。”
“夫君去時不是牽着馬,現下馬停在了何處?”
“想着要同夫人一并歸家,我便将馬留在了軍營,牽了馬車來。”霍間重牽起沉竹的手,同她一起朝霍府的方向走去。
“那馬車呢?”
“被廷正監借去了。”
“是何要緊之事要從夫君處借走馬車?”
“關在廷正監的楊謠今日犯了急病,為了不将事情鬧大,即刻決定送往他處的寺廟,監中一時找不到能行數裡的馬車,便将我的借去了。”
“原是這般。”沉竹面上尴尬地笑笑,心中在想:早知便不選在今日下手,這廷正監離霍府還有一段距離,若是步行,歸府之後定要累得不成樣子。
“下毒的人極為聰慧,将金烏磨成的粉灑在了食箸之上,難以讓人覺察。”
“可夫君不還是查明了?我的那些小把戲在夫君面前都不值一提。”沉竹知曉霍間重已将此事勘破,便也不再做無謂的遮掩,将事情認了下來。
“夫人太過自謙了,隻是夫人此次從藥局之中順走了金烏,不知可還帶走了些别的東西?”
“怎會?夫君這樣誤解我,我當真是要惱了。”沉竹的神情變得不悅,“我還記得夫君曾跟我說過,動些私刑也未嘗不可。”
看着沉竹泫然欲泣的面容,霍間重終是不忍,安慰道:“我怎會不記得我曾說與夫人的話?方才不過是些玩笑話,夫人莫要挂懷。”
見霍間重遞來了台階,沉竹也不再僵着臉色,轉換出笑顔來。
“今日我去藥局幫着整理了些藥材,才知曉廷正監中哪怕是這樣的小事也極為不易,可想夫君平日之中是何等操勞。”
霍間重看着沉竹臉上熟悉的笑容,頗有些無奈。
“近日南邊又起戰事,不日我便要前去應戰,還要托夫人照看家中。”
南邊?霍間重的一番話讓沉竹的神思從模糊的街景中醒來,沁菊盜取的不就是南邊的軍情。
沉竹擡頭看向霍間重,日光的餘輝勾勒出他的輪廓,眼前的人會在此次戰役之中身亡嗎?
她的心被這赤紅色的餘輝熬地快要融化,她張口欲言,卻又沒有話可說出。
“夫君。”沉竹喚了霍間重一聲。
霍間重扭頭看向她,回道:“夫人喚我是有何事?”
“無事。”沉竹到底沒有把話說出口,她還沒有得到此次任務的解藥,她還想再多活一些時日。
于是她隻是誠心地說道:“夫君此次出征定要平安歸來,我會日日去寺中為你祈福。“
“好,我定會遵夫人的話,從南邊平安凱旋。“霍間重淺笑着說道。
沉竹看着霍間重的臉龐,哀傷與慚愧在她的心中共生,興許他們的緣分也該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