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名中的最後一字不是……是奴想錯了,奴學識不精,請夫人見諒。”
“無妨。”沉竹将選定的簪子拿到手中仔細看了一番後,遞給了沁蘭,“那便就這支竹葉簪,幫我簪上吧。”
待換衣梳妝完,走出房門之前,沉竹對跟在身後的沁菊說道:“芙兒那日給我嘗了城中西市的花生,味道真是不錯的,你平日裡對吃食頗有些研究,明日便随我去西市買些回來吧。”
“夫人帶奴外出,奴自是願意的。”沁菊笑着回應道。
放飛紙鸢之事并非是霍任芙一時腦熱,拉着沉竹去往城外,這紙鸢早在去往滁州之前霍任芙便已備好,可事情繁雜便一直未曾尋到機會,現下得空,霍任芙便即刻邀沉竹去往城外。
沉竹看着手中粗糙的紙鸢,眼前忽地浮現出那片翠綠的竹林來。
“這紙鸢是芙兒你親手所做?”
“正是,我手藝不精讓嫂嫂見笑了。”霍任芙說着,不好意思地同沉竹笑笑。
“能飛就好,模樣如何我并不在意。”
“那便好,那便好。”霍任芙沒底氣的說道。
一時風起,可沉竹手中的紙鸢卻不随風在空中流轉,而是一次又一次地跌落在沉竹手中。
“芙兒将紙鸢制好之後不曾嘗試放飛過?”
“嫂嫂知道我那時心情不佳,這紙鸢做好後我便不曾試過。”霍任芙眼中滿含歉意地看向沉竹,“嫂嫂莫急,定是那紙鸢架構不穩,我來看看,改上一番。”
“不必了,芙兒的紙鸢跌落到哪處了?我來看着将這紙鸢修一修罷。”
“我手中的紙鸢未曾飛起,隻是線與線纏繞在一起,同紙鸢混在一處,方才嫂嫂試着放飛紙鸢時,我便一直在解,但直到現在也未曾解開。”
沉竹無奈笑笑,對着懊惱的霍任芙說道:“将那紙鸢給我吧,我來解。”
二人出霍府之時,已是午後,霍任芙将紙鸢交給沉竹時有許多歉意也有些許遺憾,待天色完全黑下來,這紙鸢怕是放不成了。
可沉竹手中的活計快極了,不一陣兒便把那被線纏繞住的紙鸢解開,還将已有些松散的竹架重新綁好,告知霍任芙讓她重新試着放一放。
霍任芙從沉竹手中接過紙鸢,趁着風将線輕輕一牽,那紙鸢便順風而起,在空中高飛。
“嫂嫂竟還會綁紙鸢!”霍任芙手中緊緊地攥着線,回頭隔着風興高采烈地對沉竹喊道。
沉竹手中拿着修好的另一隻紙鸢,在風中用笑容回應着霍任芙。
在賦淩司之時,她也曾在司使的課後将桌上的宣紙偷偷拿走,再趁無人注意時去竹林中弄來些枝條當作紙鸢的骨架。
她窩在暗不見天日的寝居中一遍又一遍地将紙鸢按照自己腦海中的想法纏好,怕竹林中風強勁,她将宣紙疊了一層又一層。
但沉竹從未将紙鸢放飛,許是受到了賦淩司中的傳言影響,在傳言中上一個在竹林中放紙鸢的人已被司使秘密處決。
那隻紙鸢在沉竹聽到傳言的當日就被她撕毀,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她還是忍不住纏了一隻又一隻,但纏好的紙鸢又會在一段時間後被她撕毀焚盡。
“我其實不善做紙鸢,幼時都是兄長将紙鸢做好供我放着玩。“
天色漸暗,放完紙鸢的霍任芙坐在沉竹身側,如是說道。
“夫君幼時常帶芙兒去放紙鸢?”
“隻我一人放,兄長常在一旁看着。”霍任芙看向眼前的景色,像是在回憶着什麼,“後來兄長每次出征前,總會為我纏好一隻又一隻的紙鸢。嫂嫂今日也知曉了,我放紙鸢的技法極差,那些紙鸢在我手中總是待不上些時日。“
“再後來呢?”
“再後來,兄長事忙,便不再給我纏紙鸢了。我便自己試着做紙鸢,可我也嘗試過多次,結果還是像嫂嫂看到的這般。”霍任芙的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但她的失落總是消逝得很快,“好在!現下有嫂嫂為我纏紙鸢,嫂嫂陪我放紙鸢了。”
看着霍任芙的笑顔,沉竹的心情不知不覺間也歡喜起來。
“天色不早了,你我該歸家了。”
“好,同嫂嫂一并歸家,我心中也歡喜。對了,嫂嫂今日所簪的銀簪是從何處買得?好看極了。嫂嫂好似很是喜愛竹。”
“竹的寓意極好,我便偏愛了些。好了,天色暗了,路便不好走了,你我快些走,莫讓夫君在家中等得急了。”
“诶,兄長近來事忙,隻怕是你我歸家後,他還未歸來。”
如霍任芙所說那般,霍間重比她們更晚歸家。
坐在窗前的沉竹心境卻不如夜色那般沉靜。
從香囊再到今日的銀簪,她意識到,霍任芙心細如發,今後要比以往更加謹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