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與通常的「夜雪」不同。你們是惹到什麼人了嗎？文書上說要見一個殺一個，用來祭旗。”

祭旗？

沈念绮想起前些日子和符西祠交過手，當時她們報上的身份是“天心門派來的密探”，難道說是信口扯謊的報應……最糟糕的結果，是魔修那幫子人又要宣戰仙門，将新仇舊怨堆起來清算。

“發布「夜雪」的，會是什麼人？”

燕支雪搖頭，說道：“我不清楚。打比方說，我是一名接散單的殺手，某天在街上走着，有人‘不小心’撞上我。再然後，我的衣兜或是什麼地方，會出現一張雪白小巧的信箋。”

【看來是有特殊的中間人在奔走聯絡……】

【是啊，托他們所賜，我們官府裡要處理的各種業務陡增呢。】

小竹葉青擺動尾尖，不急不慢地在燕支雪脖頸處點點蹭蹭。

“這信箋便是「夜雪」，白日裡去看，它是無字文書，可一旦到了夜裡，漆黑的字就忽然出現了，”燕支雪解釋着，手還不忘摩挲着小竹葉青的頭，似乎把它當成了尋常貓狗，“至于領賞的方式和地點……屬于行業機密，姑娘不再能聽下去了。”

“倒也是。”沈念绮随口回答了一句。

“你我之間的事情，等出去後再說吧。”

修道之人和普通百姓的界限分明，天心門的修士一般不會随意下山。「夜雪」密令上要殺的是青色道袍，外門弟子的練功服偏向于深藍，其他臨近落陽城的門派，服飾也甚少使用青色。

如此看來，的的确确是沖着天心門的内門弟子來的。

符西祠還真是記仇。

沈念绮往茅草屋走去，最好是符西祠因為個人恩怨找她的麻煩，内門弟子不多，其中，經常下山的修士除了她和楚盈盈，便再無他人。

燕支雪第一次找上她，大概是因為酒樓裡那位蠻橫公子的緣故。後面說起“殺青色道袍”，又許是因為前幾天惹了符西祠的緣故。

……不要牽涉到仙魔之争，更千萬别是……

沈念绮擡頭看了眼日光，太陽肆意地閃爍着它的光輝，眩目的光芒，照得她有些晃神。

“來啦？”愁姬一腳蹬着門檻，言辭間充滿怨氣，“談什麼東西能掰扯那麼久？趕緊過來幫我找人，真是的……要不是看你長得乖，又老實聽話，你以為我會那麼簡單地撤咒啊！”

“他要殺我。”

沈念绮進了門去，輕飄飄留下一句話。

愁姬跟着沈念绮進屋，末了，眼刀甩到燕支雪，惡狠狠地威脅道：“在小丫頭沒幫我找到人之前，你敢動她試試看？”

燕支雪立刻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未有殺意，一邊試探性地往茅草屋走去，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現在不算我的工作時間，我絕對不會耽誤您老辦事……”

屋内陳設雅緻，香台案卷，輕紗制成的屏風虛掩着其後的睡榻，榻上擺着一方白玉枕，枕旁立着矮櫃與一盞落地素燈。

“不是我家……”燕支雪搖了搖頭，滿眼失落。

【那位音修的家？】

【正是。】

言柳話音剛落，屋外雷聲炸響，接下來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着青草地與竹林，陣陣斜風送來細密的雨滴，愁姬熟門熟路，忙去關窗，生怕打濕了屋内。

“哎呀，今天真是突然下了好大的雨。”

衆人尋聲看去，一名面如冠玉的青年拉着一個黑乎乎、頭發亂糟糟地遮住整張臉的小女娃進了屋内。

窗棱差點被愁姬一把捏碎。

進屋的兩人，正是愁姬要找的音修和她自己。

“怎麼樣？我這個屋子還不錯吧！以後你就自己住在這裡，離學堂也不算遠，離村子也不太近。”音修絮絮叨叨地向小女娃說着一個人生活的注意事項，小女娃也未有什麼反應。

“你是啞巴，不是聾子！”音修笑呵呵地揉了一把小女娃的頭發，拆下挂在腰間的琉璃飾物遞給她，“我說的你都聽見了，要是以後還遇到什麼難事，你就把它砸碎，我肯定立刻就會來幫你的！”

愁姬的眼神死死鎖在那琉璃花飾上，氣勢之恐怖像是要活剮了那東西一般，吓得燕支雪默默往别處挪了兩步。

“好好照顧自己啊，千萬别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