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變快了。”少年擡起一根觸手,對着她心髒的位置點了點。
“...被你吓的。”祝遙栀聽到自己的聲音因為恐懼而發啞。
“吓?”
少年邪神歪了歪頭,模仿她的發音語調說出這個字,但他像是無法理解這個字的含義。
祝遙栀沉默。果然是非人之物,無法理解人類的情感。
她的視線下移,少年邪神披着一件白袍,無數觸手與附肢掩在衣擺下,有些觸手上布滿鑽石一樣規則的切面,在月光下反射出璀璨流光。
美麗而又邪異的,非人之物啊。
突然,祝遙栀感覺自己被狠狠地晃了一下。
她看到的景象也跟着搖晃,猶如鏡中花水中月。
再回過神來,眼前隻見一片茫茫水霧,邪神、觸手、鸢尾和蝴蝶都不見蹤影。
底下傳來熟悉的聲音:
“怎麼回事?飛舟怎麼突然晃了一下?”
“哦,沒事兒,撞上榴花汀的界碑了,都怪這霧,看不清楚。”
“哎呀,可算是進了榴花汀,這窮鄉僻壤真不好找。”
祝遙栀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
這些人怎麼還能站着說話?
她剛才明明親眼所見,這些人死狀慘烈,骨血模糊。
可這些劍閣弟子還好端端地站着說笑,留意到她的目光,就擡頭說:“怎麼了?大師姐怎麼一副見鬼的樣子?”
祝遙栀面無表情地“哦呀”了一聲:“說不定還真是見鬼了呢。”
這時,司空玉走了過來,對祝遙栀說:“師姐,麻煩你再堅持一下,看到界碑了,我們已經進了榴花汀。”
——這句話,他剛才一開始就說過了。
祝遙栀轉頭看向水霧彌漫的江面,寫着榴花汀的石碑在夜霧中隐約可見。
難道這是什麼鬼打牆一樣的重複?
祝遙栀心下一凜,對司空玉說:“聽好,榴花汀裡面不是天災,而是邪神本體,立刻向宗門求援,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這裡。”
司空玉聽她這樣一說,将信将疑地問:“師姐确定嗎?傳音一旦發出,最先趕過來的是仙盟的人。”
“管它什麼盟,快點求救。”祝遙栀都要不耐煩了。
男女主原本的任務是封印邪神,但剛才司空玉和朝璃完全無法和那名少年邪神抗衡,這倆颠公颠婆隻會發病一樣吵來吵去。
所以,要想封印邪神來保命,就不得不請求支援。
司空玉到底還算聽勸,拿出一枚令牌單手捏訣,“蓬萊榴花汀,邪神現世。”
那枚令牌化作一道流光飛天而去。
祝遙栀手裡攥着合歡蠱,有些漫不經心地看着眼前的司空玉。
就這小子也配她用合歡蠱?
而系統已經在催促她了:“宿主,快對男主下合歡蠱。”
祝遙栀敷衍過去:“嗯嗯,我自有打算。”
很快,一陣強風乍起,江面水霧被吹散了些許,金色雷霆猛然降下,發出浩大轟鳴。
司空玉說:“執霄雷法,仙盟的人到了。”
雷光熾盛,祝遙栀擡頭往上看,半空中十幾個修士禦劍而立,皆着威儀紫袍,衣袍上的赤金流紋在月下熠熠生輝,看起來頗為氣派。
雷光也同樣照亮了水霧中的景象,銀白觸手,猩紅鸢尾,觸目驚心。
司空玉等人見狀吓得連退幾步,慌亂了一下子之後就結起劍陣。
再次被忽視的祝遙栀:“……”
所以說,還要在船頭挂多久呢請問。
夠了,老娘心疼我自己。
祝遙栀看着這些人和無數觸手纏鬥,劍閣這群人的戰力忽略不計,仙盟修士才是主力,萬丈雷霆幾乎要貫徹天地。
系統不忘初心地提醒:“宿主,合歡蠱…”
祝遙栀說:“我的手還被綁着呢,親親。”
系統于是說:“宿主可以用靈氣禦物,靈力使用方法傳輸中。”
祝遙栀就等着這個呢,拜托,這可是仙俠世界,她一點修為都用不了,分分鐘祭天。
顯然這個系統也不是什麼靠譜的貨色,隻是把她當成給司空玉下合歡蠱的日抛工具人,别說給她開個金手指,連怎麼用修為都是她主動要求的。
隻在一瞬之間,她就明白了如何去調用靈力,像是這些東西本來就為她所用。
祝遙栀手指微動,一把木劍應召現形,随着靈力牽引向上一斬,斬斷了綁着她的繩子。
她在半空中輕巧地翻身騰起,穩穩踏在木劍上。
就這個禦劍爽!
系統矢志不渝地催促她:“快下合歡蠱。”
祝遙栀:“好哦。”
她一翻手腕,運起冰藍色靈力注入掌心的合歡蠱,那道符咒化作流光一閃,飛進了,
少年邪神體内。
這一瞬間,祝遙栀突然渾身發涼,像是有什麼不可名狀的存在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讓她有種骨髓都要凍結的錯覺。
她下意識擡頭往上看,夜空中那輪彎彎的下弦月被觸手纏繞,但再一眨眼,明月依舊是明月。
系統:???
系統發出尖銳爆鳴:“宿主你做了什麼啊啊啊啊!”
祝遙栀攤手,語氣很無辜:“手抖了一下。”
既然給司空玉下合歡蠱她會跟着劍閣一起殉,然後由那對颠公颠婆繼承劍閣所有遺産,那這合歡蠱還不如下給邪神。
畢竟單看臉來說,邪神已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