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名哦了一聲,僵硬地轉過來,垂着眉眼。
花澈帶着笑意看了眼雪名,阖上雙眼,心滿意足的沉睡過去。
暗夜深邃,雪名看着雙目緊閉的花澈,很久以前心底萌生的那片有關情意的嫩芽,随着年歲積累慢慢生出新葉,開花,愈發茁壯。
她伸出手,情不自禁地想要觸碰對方的臉頰,手擡了擡,終是收回。
良久,雪名輕聲道了句:“晚安,公主。”
翌日清晨,花澈剛出門,皇帝就頗為難得的召見了雪名。
沒有明說目的,但皇帝和公主身邊的人約莫也都能猜到,決不會是什麼好事。
先不說昨日剛懲戒完。就是平時,皇帝也是不大看得上花澈公主這個玩伴的,當初将她留下也是看在花澈公主百般祈求的面子上。
雪名整理好着裝,又對着銅鏡反複确認自己的形象,才出了門。
禦書房裡等着的隻有皇帝一人,他遣散了所有的随從,語氣熟稔的打招呼道:“來雪名,朕今天叫你來,是有事情要找你幫忙的。”
一國之君,有什麼忙,是需要區區一個小侍從來幫助的?不過是上位者故作姿态罷了。
“這事兒啊,是跟澈兒有關的。”
皇帝道:“澈兒的年歲,差不多也合适開始謀定婚事了。她母親離世的早,擇選良婿這種事情自然就落到朕的頭上。”
雪名心底一沉,皇帝笑得别有深意,道:“你與澈兒一同長大,與她最是熟悉,作為她的朋友,我想,你定然了解她會喜歡什麼樣的男子。”
“所以今日找你來,就是,想讓你替她相看相看。給出的建議,我也放心。”
不知是自己的原因,還是皇帝真的有意為之。
朋友、男子這幾個詞傳入雪名耳中之時仿佛加了重音般。
雪名一時愣住,無言回複。
皇帝也并不在意,或許他從一開始就隻是為了自說自話,并不待回話。
拿出幾幅畫像,都是文武百官各家年齡合适的少年郎,挨個介紹,最後拿起一副,道:“說實話,朕對刑部尚書柯大人家的小公子,柯雲,很是滿意。”
“年輕有為,如此年紀,就已當上廷尉。”皇帝道:“對了,我聽說,昨天公主差點出事,還是他救的。”
“身世好、相貌好、品行能力皆是不錯。”走到雪名的面前,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輕聲道:“雪名,你覺得此人做公主的驸馬如何?”
這本是一句詢問的話,但問者并沒有期待答者的回答。
雪名手上攥成拳,此景之下,如此身份,心中所想,如何能夠全盤托出?
走出禦書房的時候,雪名的心已經亂了,剛才在皇帝面前,一切都是在強撐。
她原本以為隻要努力,總有一天,一定可以配得上自己所在意之人。
可殘酷的現實如今告訴她,她們之間的距離和那道鴻溝是永遠也不能跨過去的。
失魂落魄的走到後花園,偶遇見得一對璧人身影。
柯雲和花澈。
佳偶天成,何其般配?
花澈靜靜地在柯雲旁邊一同走着,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并非是柯雲這個人很無聊,相反,他還很風趣幽默,再加上俊朗的外貌。
花澈覺得,一定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
今日相見,乃是晨間她去拜見父皇,試圖與他商讨是否可以給雪名調整一些更高的官職,而不是仍作普通的侍從。雪名雖為女子,但三年學武,又頗具天賦,武學之上已算小有成就。
未料剛進禦書房就撞見了進宮朝拜的柯雲父子。
她看得出來,這偶遇背後,是皇帝的有心為之,她本想拒絕,但是顧及雪名,想想還是答應了皇帝讓她二人出來單獨接觸的建議。
原本就沒心思,出來後發現更沒心思,隻盼着早點回去,和雪名一同吃晚飯。
走着走着,忽而感覺斜後方一道灼熱視線。轉頭望去,卻隻見樹葉搖動,人影全無,隻道是自己思緒混亂看差了。
晚上回到寝宮,雪名并不在屋内。詢問方知自己走後,雪名竟被皇帝召見了,詫異非常,着人去禦書房打聽,才知道雪名早就出來了。
在屋裡等到深夜,才看到一道期待的熟悉身影走過來。
雪名面色如常,走近看到坐在門口的花澈,皺皺眉道:“公主,晚上天涼,怎麼能就這麼坐在門口呢,會着涼的。”
花澈拉着她的兩條手臂站起,嘻嘻笑道:“沒關系的,我在等你呀。”
雪名面色略有動容,卻很快恢複,難得主動攜了她的手道:“公主,我們進去吧,我有話和你說。”
進到屋裡,花澈拿起桌上的碗遞給雪名,道:“你晚上是不是還沒有吃飯,我給你留了,這個可好吃了,你快......”
話沒說完,就被雪名攔下,放下桌上的碗,一臉正色道:“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