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林和跟餘斯清跟林度玩熟之後,屢屢當着林度面泫然欲泣地控訴,說她剛上初一那會兒看起來就是個自閉症兒童。
對于這點,林度确實沒法否認。
因為初一那會兒她确實是那樣,不怎麼說話,也不怎麼笑,就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
真的不是她不想恢複到以前那個開朗的樣子,而是她真的很難開心出來,接受快樂這種情緒的天線仿佛被生生折斷,從此以後快樂就隻是兩個字而已。
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覺,明明已經疲憊到手指都擡不起來,可神智卻異常清醒,經常整夜盯着天花闆發呆。
初中那會兒的餘斯清對自己有個特别牛逼的定位,而且天天挂在嘴邊——我把我那個自閉同桌的抑郁症治好了。
那個“自閉同桌”就是湯林和,雖然她們三個現在看起來一個比一個二,但要說真樂觀陽光,那還得數餘斯清。
他們倆小學就是同桌,年少時期的湯林和被他那嚴格的母親逼得沉默寡言,但餘斯清就截然相反,她爸媽主打一個自然生長,隻要别辍學,就怎麼開心怎麼來。
年少的湯林和被自己這個話多的同桌能獲得的自由吓傻了,隻要不掉出年級一半,想吃辣條就吃辣條,想不補課就不補課,甚至偶爾想睡懶覺,她爸爸媽媽也會幫着請假打掩護。
但她也沒被養得跋扈嬌縱,小學的餘斯清是個人來瘋,每天話多的要死,還愛講一些很爛的冷笑話。但她又會認真地誇湯林和的畫很好看,學習好,說他真厲害。
當時的湯林和就直接懵了,因為他媽媽總是說他畫的不好,學習不行,性格又不好。
他逐漸從餘斯清每天一籮筐啰啰嗦嗦的廢話中摻雜的那點兒誇獎中意識到——自己其實也沒那麼差。
而餘斯清則總是揚言她是湯林和的叛逆啟蒙導師,對于這一點,湯林和難得沒否認。
在餘斯清周身陽光的普照下下,他開始質疑母親無止境的貶低,考不到第一也不會第一時間自責,而是聽從餘斯清貫徹人生的歪理——你要學會從别人身上找問題,然後被她拉着逃了人生中的第一節課,……然後就直接放飛了。
這個故事是林度費勁巴拉剔除一些浮誇的比喻和兩人對自己過于離譜的渲染,從兩人各自視角講的故事裡總結出來的。
林度就覺得挺離譜的,湯林和居然就這樣從一個沉默寡言的小男孩變成那副腦殘樣,她每聽一次這個故事就要震驚一次
但湯林和學習是真的好,相對來說,餘斯清和林度就相當平平無奇了。
小升初雖然按學區劃,但那會兒還沒那麼嚴格,各個學校會搞些自主招生。三個人之所以能湊到一個初中,還得多虧了當年澤蘇所有能叫上号的初中招生考試都非要加個體育測試,及不了格直接沒有筆試資格,湯林和因為體育太菜全落選了。
林度跟餘斯清坐了很長一陣兒前後桌,她總是非常熱烈地轉過頭來找自己聊天說話,還會在她一個人坐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拉着湯林和過來一起吃飯,即使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沉默,也不怎麼說話。
時間真的是個很神奇的東西,能讓春去冬又來,能叫滄海變桑田。
林度逐漸從暴雨中走出來,後來三個人一起嘻嘻哈哈地看了部電影,具體講了什麼林度都有點不記得了,隻偶爾掃到了裡面某句話,她記得很清楚——
“這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人,恰巧我們成為了朋友,這不是緣分,是因為我們本就應該是朋友。”
湯林和這位朋友學習真的很好,所以從初二起林度就開始天天抓着他問題,憋了口氣要好好學習,考上澤蘇二中。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别的理由,就是想起自己在媽媽面前吹得最後一個牛就是——你看着吧,等我中考,一定鹹魚翻身考上二中,到時候你就拿去給你朋友們吹牛!
她那時候迫切地想抓住什麼,希望能給自己帶來一些期盼,就跟驢面前吊着的胡蘿蔔一樣,那會兒這根胡蘿蔔的名字就叫——考上二中。
初中那會兒林度學得很拼命,天天熬夜學到很晚,為了體育考試她還制訂了自己的體能計劃,練習體考的項目。等到初三的時候,她已經能次次考過湯林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