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morrow is another day.
今日推薦:茉莉花
——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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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這個問題需要猶豫這麼久嗎,而且不管結合哪段語境,這個問題問得都挺突兀的,林度有點疑惑,但也沒多糾結。學文這事兒說簡單也挺簡單,複雜起來也是說來話長,她斟酌了一下,“這事兒有點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慢慢跟你講吧。”
他最後那個表情,林度沒看太懂是什麼意思,說不上有多失望,但也沒多高興,陸暮西好像總是這樣,看似随和,實際總是隔着層什麼。
電視突然沒了聲音,思緒被一陣腳步聲打斷。
擡頭一看,老太太佝偻着背,腳步蹒跚地走了過來。
林度趕緊起來去扶:“怎麼了?”
老太太指了指凳子:“坐。”
雖然有點摸不着頭腦,但她還是乖乖坐下了。
外面一片寂靜,屋裡隻有風扇嗡嗡轉動的聲音,林度感受到肩側和頸後的頭發被慢慢攏起來,粗糙的指頭溫柔地穿過發間:“頭發一個勁兒往下掉,你也不嫌熱。”
“皮筋呢?”
林度松了松背,溫聲笑了笑,把手腕上的黑色皮筋取下來,遞到身側:“我這頭發好像确實留得有點兒長了。”
“不長,好看。”
“我怎麼樣你都覺得好看。”
“你跟你媽媽一個模子刻的,本來就好看。”
林度頓了頓,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那确實。”
老太太騰出空,拿食指輕輕點了下她的後腦勺:“真是給你跟杆子你就能往上爬。”
老太太住六樓,林度住五樓。
年紀大了好像一切都會變得緩慢起來,仿佛慢下來就能留住什麼,把小賣鋪關了門後,林度扶着老太太,花了好久上到六樓。
樓道裡的聲控燈随着腳步聲亮起,很快又熄滅。
再回到五樓,拿出鑰匙開門,屋裡一片寂靜。
林度站在黑暗裡沉默了一會兒,才伸手把燈打開,拎着書包徑直越過空蕩蕩的客廳,走向書房。
書房的書桌上擺着個相框,裡面是一個年輕女人和小女孩,兩人長得極像,尤其是笑起來時眼尾的形狀。
——
六年級畢業的那個暑假,林度記的特别清楚。沒有作業,很熱,整個假期長的感覺看不到頭。
她每天白天在書屋泡着看書,晚上回去跟媽媽一起吃飯,然後手拉手伴着夕陽一起散步,一路絮絮叨叨的說些有的沒的,媽媽總是安靜地笑着聽她天馬行空地胡說八道,有時候好笑地摸摸她的頭頂。
她們的影子映在地面上,被夕陽拉的無限長,仿佛沒有終點。
可能幸福這種東西,過了頭總是會戛然而止吧,某一天,那個三歲之後就沒見過的爸爸突然來家裡找媽媽複婚,媽媽不想讓她看見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就拉着那個看起來十分陌生的男人出去找地方談,沒想到,二人在過馬路的時候碰上了一個醉駕的司機。
……
然後,記憶中就隻剩一片麻木的混亂。
她隻記的舅舅把她帶回家,說以後要一起生活。
還有,在那個暑假,她的初潮猝不及防地來了。
她一個人去買了衛生巾,照着背面的使用方法和記憶裡媽媽跟她說過的步驟,有條不紊的用了人生中第一張衛生巾,一點都沒慌張,甚至偷偷跑到媽媽的墓邊跟她炫耀自己特别厲害。
她記的很清楚,那天下着雨,雨滴落在墓碑上輕輕滑過媽媽溫柔的面龐,滴到地上然後消失不見。
可能是媽媽總在别人面前誇她多麼可愛懂事吧,讓衆親戚産生了什麼錯覺,舅舅理所當然的以為她會搬到他們家去。
所以,當舅舅聽到她說要一個人繼續在家住的時候,那個正是一枝花年紀的男人愣是被氣得白頭發呲呲往外冒了幾岔。
“你一個人上學吃飯怎麼辦?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麼去見你媽媽?”
六年級的林度還倔得很外露
“舅舅,我已經查過了,初中的學校公交車隻要十五分鐘,站台就在小區門口。學校有食堂,三餐都有,而且張奶奶也會照顧我的。”
“我媽媽……她會理解我的,她以前總說,等我長大了就要學會一個人生活了”
舅舅沉默又心疼的看着她,但最終也沒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