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暗處觀察的季言心又不住一邊疑惑一邊感歎：“在我看來其實大海挺重情意，為何又說蛇不能有感情？有了感情便不能所向披靡？日後他又是如何成為妖王的……”

百裡翊也感慨一聲：“這便是人心的複雜。”

白澤：“做人太難了，還好我不是人。”

黑水之畔，今夜依舊明月高懸，萬裡無雲。申屠海已然找了一處礁石群躲好，隻待仙族的到來。

兩日前，他得到一個消息，處罰樂遊之日，黑水之畔下的永生門便會在仙力的影響下開啟。

永生門，乃妖族的曆代王者的葬身之地。但自神魔間的天啟之戰後，不知是何原因，被永遠塵封在海底。隻有再遇上什神魔之力，抑或是強大的仙力才能得以重啟。

申屠海便要在永生門開啟之時進入，去尋自己的機緣。晶石山的罪奴是不被允許修習術法的，他不知是何原因，三年來，總能撿到一些教人修習的殘卷，便在私下無人處勤奮修習。其中的奧義讓他心醉神迷。如今更是得了入妖王葬生地的機遇，倘若能從中頓悟，日後便有機會擺脫晶石山罪奴的身份。

妖族幾千年壽命，他不甘心就這麼一輩子被困在晶石山，永遠擡不起頭來。

子時已至。

隻見天邊陡然間聖光炸起，将整個黑水之畔照亮如同白晝。緊接着，上千名披甲持銳的仙君，排列整齊從天而降。

一披着單薄素裳的仙子，出現在無人島上空。那上千名仙君整齊劃一地單手結印，每個印中生出一道細細的金色鎖鍊，直直貫穿那仙子的身體。

鎖鍊在一瞬間盡數拉緊，将仙子本就搖搖欲墜的身體拉扯得似是要被扯碎。自她身上滲出金色的血液，混雜着鎖鍊的光滑，整個人不像是即将身死魂銷，倒更像是要借勢浴火重生。

季言心咋舌：“這般疼痛想必是鑽心噬骨的吧，樂遊竟一聲不吭。”

為首的銀發仙君聲音嘹亮，響入雲霄，帶着勢不可當的威壓，質問：“樂遊，你可知罪？”

見樂遊不答，随着銀發仙君擡手，千條鎖鍊又将樂遊拉扯得骨骼作響。

他再次質問：“樂遊！你可知罪？”

樂遊不停滲着血的嘴角陡然展開一個悲怆的笑，聲音裡卻是前所未有的豁達：“你們說我有罪，那我便認下這個罪。終有一日，會是我！來審判你們整個仙族。”

“大言不慚！”銀發仙君怒斥，随即在他的帶領下，衆仙族口中念訣，另一隻手結印。片刻後，一個遮天蔽日的劍陣從天而降，那架勢，好似要将整個黑水之畔吞沒。

樂遊輕笑着：“何必如此大陣仗？你們有那麼怕我麼？”

自是沒有人回答她，隻是随着此起彼伏的念訣之聲，劍陣中不斷生出新的劍群，皆不遺餘力刺入樂遊被束縛的身體。

季言心眉頭擰得越來越緊，好奇問：“這真的隻是單純的處刑麼？”

白澤在一旁解釋：“這是仙族最厲害的誅邪劍陣，受刑之人會經曆被十萬把劍刺心之痛。就連昔日的神族，也經不住誅邪劍陣的折磨。”

見季言心還是覺得用此劍陣來懲罰罪仙未免有些小題大作，百裡翊道：“仙族曆來沒什麼才能出衆之人，即便修出狩心也不一定能進階成神。而有三個人卻能在短時間内修出狩心，成神指日可待，這樂遊便是其中之一。”

季言心眸子一亮，她曾在古籍中看到過隻言片語，問：“可是仙族的三神女？若芙、微蘭、樂遊？”

“嗯。”

“可是，那麼有前途的仙子，如今怎會成了堕仙？”

百裡翊鄙夷道：“仙族向來崇尚神族道貌岸然那一套。”

白澤解釋：“樂遊自然是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後面他卻沒有接着說下去，因為周遭開始劇烈震顫起來。

誅邪劍陣中還在不停生出新的劍，樂遊處在被攻擊的中心，早已看不清人形。原本束縛着她的鎖鍊亦化作道道金雷，将整座無人島逐漸劈成齑粉。

雷聲及劍鳴震耳欲聾，周遭礁石飛天，海水倒灌。雖影響不到夢境外的人，可百裡翊還是下意識扶了扶季言心，她卻在混亂中找尋着申屠海。

“大海去哪兒了？你們看見了麼？”任憑她再認真眯着眼睛尋找，可還是看不到申屠海的身影。

白澤：“别急，夢境會帶我們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