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幫着抓回了幾隻趁亂掉地的雞鴨,季言心前幾日見到舒伯平還羽扇綸巾文绉绉的,今日怎的打扮成布衣田夫了,便好奇道:“舒先生這是?”
舒伯平道:“自帝姬走後,小王姬如今亦是知書達理,談古論今已不在話下,老朽已沒什麼能再教的了。人老了,閑着身體容易不聽使喚,這便想着體悟農桑之樂。”
寒暄幾句後,舒伯平與幾人道别,就安心看着他推車走遠的背影,忍不住感慨:“舒先生一人養這麼多雞鴨,也太多了吧,這得累成什麼樣子。”
王朝已趁機搶回珠串,藏進了手袖中。兩人又好似孩童般追逐着離開,不辭接着賺他的黑心錢。
王朝半道上見到漂亮姑娘,又走不動路了,想也不想就丢下季言心,試圖再去探索那驚天地泣鬼神的曠世之戀。
季言心這才想起百裡翊,這人平日裡老是一副嫌這嫌那,清冷孤僻的模樣,說話還難聽,作為她季言心的本命法器,可不該如此。
于是季言心決定,得将百裡翊好好整改一番。
季言心找到百裡翊:“我帶你去個有意思的地方。”
百裡翊:“不去。”
“那地方可神奇了,我敢說恐怕連青丘人自己都不知道。”
“不去。”
最後百裡翊在季言心的強迫下,被帶到青丘衆多水瀑中的一處。瀑布自高處流入淺潭,又溢到一旁的清泉裡,百裡翊實在看不出有何區别。
百裡翊回身欲走,季言心蓦地将他推入水瀑之下的潭中。百裡翊眸子一凜準備發火,發現那個瘋丫頭也随着自己跳下來。
季言心朝百裡翊比出向下的手勢,見百裡翊不為所動,隻好強行拉住他一隻手,使了勁拽着朝下遊去。
待遊至潭底,現出一漆黑洞口,百裡翊走前面,季言心跟在後面。
這洞口深得出奇,越往裡走越是伸手不見五指。百裡翊指尖聚氣靈氣,幻出一銅錢大小的光點,照亮四下,于前面為二人引路。
百裡翊回頭看了一眼,季言心朝他擺擺手,示意自己能跟上。
前方開始有藍紫交織的光閃爍,再往前幾步豁然開朗,出現一晶石洞,璀璨奪目的晶石形态各異,但都聚成簇,每一簇都托着一個……蛋?
洞内将外面的水隔絕開來,百裡翊瞬間将自己身上的水用靈力烘幹,還撣了撣若似有似無皺起的衣襟。而後看季言心埋首在晶石堆裡,絲毫不在意身上的水汽,他輕歎一聲,也給她施了個烘幹咒。
季言心也算見過諸多仙品異靈,可這種晶石中生的蛋還是第一次見。她走進晶石群中,俯身搗鼓。而後背對着百裡翊騰出一隻手向後揮了揮:“你來看。”
還未等百裡翊走近,她雙手托着一個身長三寸渾身藍鱗,大眼似深海的小獸,擡到他面前:“可愛吧,你可知這是何物?”
百裡翊端詳片刻,吐出兩個字:“好醜。”
季言心翻了個白眼:“不知道便不知道,還說人家醜。”
活了幾千年的百裡翊确實沒見過,出于好奇,他踏入晶石叢中觀察。細看之下,每個蛋裡蜷縮着一個醜東西。
“咔啦”一聲,蛋上傳來開裂的聲音,之後蛋殼剝落,顯現出裡面的藍鱗小獸。那小獸四仰八叉躺在蛋裡,似是要翻身,百裡翊伸指一彈,小獸被翻過來,睜着圓鼓鼓的眼睛看着他,發出嬰孩般“咯咯咯”的聲音。
“病秧子,你聽到這東西叫了麼?”
季言心答非所問,反駁道:“你能别病秧子病秧子地叫我麼?我身體好着呢,别給我真叫病了。埋骨坑裡那次是意外,意外!”
百裡翊不死心,指着剛破殼的小獸再問:“你沒聽見這東西叫?”
季言心這才将手中小獸湊到耳畔,一仔細邊聽一邊道:“我發現它們有幾日了,也來過這裡多次,并未聽過它們叫啊,是什麼聲音?”
百裡翊不自覺心裡生出一股異樣,說不上來,但有種心血沸騰前的微熱感,便道:“許是本座聽錯了。”
而後,那種異樣感愈發強烈,好似嫩芽沖破土地,瞬息之間長成巨木,又将蒼穹遮蔽得透不過一絲微光。
這種感覺,百裡翊已三千年未曾觸及,是魔氣!
洞口處烈風驟起,黑氣随風而來,須臾便将晶石洞填滿。沒有修為的季言心被卷得站不穩,下意識伸手想攀住什麼。
就在她的手觸及一塊堅硬如盔甲般冰冷,卻随着呼吸鼓動的東西時。一股寒涼之氣,帶着刀刃刺穿血肉的疼痛,自季言心背部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