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她是清醒的沉淪，她隻想貪心的愛一次，再不想其他。

“祁烨......明日.....我給你個......驚喜......”

“嗯....我等你......”

一室春光旖旎，羞紅月色。

一夜勞累，姒意隻覺得骨頭散架了一般，渾身上下無一處不難受，可卻異常清醒，想閉眼小憩一會兒都不行。

祁烨本就是不顧什麼禮法的人，也不行什麼接親的禮，隻是如老夫老妻一般，将她從被窩裡抱出來，親自梳洗打扮，若有不足，他又實在不懂的，才叫室外等候的妝娘進來服侍。

衆人十分識趣，為姒意梳好妝後就各自退去了，姒意看着銅鏡中那濃妝豔抹的自己，隻覺得莫名陌生緊張。

祁烨自她身後打開一個檀木小匣，拿出一串奇怪的珠串戴在了她的脖子上，姒意低頭看了眼這有着奇怪圖騰的東西，“這是什麼？”

“九眼天珠。”祁烨握住她的肩膀，輕吻了下她的側臉，“這是九品蓮華化生，能除一切災厄苦難。”

“無論何時何地，都願我的阿意能遇難成祥，逢兇化吉，長樂安康。”

“這麼說，這是你的傳家寶喽？”姒意煞有介事地道。

“是娘留給我的。”

姒意一愣，不由想起那一日在寶峰河邊，他那哀愁神色，忙去看他，可這一次，他眸子中卻再不是淡漠悲恸，反而盡是她的倒影。

姒意的想了想，便要伸手去摘那串貴重的九眼天珠，卻被祁烨伸手按下，“阿意既說要給我驚喜麼？來而不往非禮也。”

姒意動了動唇，心中五味雜陳，卻又拗不過他，隻得先這般遂了她的意。

祁烨身份不同尋常親王，大婚之禮也并非在王府，而是城外燕山腳下的北齊神祠，這是曆代北齊帝王及皇族宗親封禅成婚的禮拜之地，層層重兵看守，尋常百姓不得入内。

姒意偷掀蓋頭看了好幾次，隻覺雄偉壯闊，兩旁巍峨高山聳立入雲，高堂神宇美輪美奂，冰岩瓦檐，雲霧缭繞，如同天宮。

禮拜高台在八十一步台階之上，台階上鋪滿了紅蓮花瓣，遙映天光，會照暖意。

姒意扶着祁烨的手，每走一步，腳下皆是踏雪生花，二人相挾之景，美得竟莫名得不真實，宛如天地之間的一幅生動畫卷，神仙眷侶也不過如此。

二人站定高台之上，喜樂齊奏，煙花争放，在場衆人齊聲跪拜賀喜，聲音震耳欲聾。

“恭賀齊王殿下王妃，永結白頭，百年好合。”

衆人跪拜完畢，煙花和喜樂也總算能暫停片刻，姒意的耳朵也終與能歇息一會兒。

一道腳步聲漸漸靠近，姒意突然掀開蓋頭，倒将正欲開口的來人吓了一跳，那人不敢看她，忙下跪行禮，“微臣禮部尚書崔雍，恭賀齊王殿下，王妃。隻是，王妃您這般...不太合乎禮儀，還是請您......”

“無妨。”祁烨開口打斷他的話，俊美的臉上似乎看不出什麼情緒，隻是扯起唇角看着姒意，淡淡地道：“一切如舊。”

崔雍雖面色為難，可卻也硬着頭皮，念過禮冊後，他長籲口氣，高聲喝到：“一拜天地——”

祁烨未曾猶豫，掀起衣擺，跪于神殿前，而一側的姒意卻是半點想同他一起行禮的意思都沒有，看得衆人驚詫不已，一側的崔雍都要急死了，忙又提醒道：“王妃，該您行禮了...”

姒意回頭看了眼高台下的衆人，一張清麗絕倫的小臉上盡是諷刺的笑意，她毫不忌諱地高聲道:“若我沒記錯的話，這該是我第三次穿上這婚服了。”

此話一落，猶如平地起驚雷，劈傻了衆人。

“我本是天晟的禦前太醫，同那宗政宣的第一次婚禮，我逃了。第二次......”她頓了頓，看向緩緩起身的祁烨，一字一句地道：“為了躲避你們的攝政王，我隻得替祁凝絮出嫁，又嫁給了宗政宣。”

她說完這些，祁烨的臉色卻依舊如常，眼無波瀾，似早預料到她會這般說似的，他沉聲一笑，“阿意，這便是你說要給為夫的“驚喜”麼？”

姒意不理會他，隻同衆人道：“我本想着同那宗政宣也算是天意，就這般留在天晟度過餘生也好，卻不想你們的攝政王因着一己私欲，擅自傭兵，罔顧國法，生生逼得我離開了天晟！”

“試問，如此這般不擇手段，不仁不義，背信離德之人，如何能夠擔得起一國的攝政王之責？！”

姒意冷眼看着祁烨，看他依舊如仇人一般，仿佛之前的旖旎纏綿皆是夢境。

“攝政王，你既非要囚着我，那日後你仍要面對這般的我，一個陰晴不定的瘋子。”

她絕望地笑，摘去頭冠摔下台階，衆人如夢初醒一般，惶然跪拜，不敢言語，唯有祁歡猛然起身，直指祁烨，“九皇兄？！她說的可是真的？！”

祁烨似未曾聽見祁歡的話一般，漂亮的琉璃色瞳孔中閃爍着旁人看不懂的偏執瘋狂，“好，那便一起瘋吧。 ”

他這般說着，卻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講她拉至身前，低頭輕捏了下她的膝蓋，姒意小腿似沒了知覺一般，被他攬在身側。

“祁烨！”姒意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聲音都在顫抖，“你瘋了？！”

祁歡似是發現了祁烨的弱點一般，絕不能放過這個機會，激動大吼，“來人！給朕拿下攝政王！！”

禦前侍衛還未來得及動手，三支冷箭卻突然從神殿中破空而出，以追風逐電之勢，射向祁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