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意循聲一看,卻見是個身披绯色大氅懷抱琵琶的貌美女子,身形窈窕纖細,明眸盈盈似水,目光在落到祁烨身上時,再移不開。
祁烨手上動作一頓,倒未曾想過有人會在此處與他行禮,他神色微斂,淡淡地看了眼那女子,道:“起來吧。”
那女子有些神傷,期期艾艾地問,“王爺……不記得民女了麼?”
她話音方落,姒意這一口湯圓險些卡在嗓子眼,猛地咳了起來,祁烨見狀,忙給她喂水順氣,待姒意臉上這紅意褪去稍許,才問道:“阿意可好些了?”
祁烨說完這話,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眼中竟有了些許笑意,他也不顧有旁人在場,竟低頭湊到她耳邊,輕聲問,“阿意吃醋了麼?”
姒意一愣,冷冷瞪了眼他,正想起身,祁烨卻又伸手環住她的腰,讓他動彈不得。
“阿意别急。”祁烨笑了笑,這才想起了方才那女子一般,轉頭看她,“本王與你見過?”
玉娘重重點頭,神色激動,似是怕祁烨想不起一般,忙撥弄琵琶琴弦,悅耳旋律入耳,她輕輕吟唱起來。
“青磚伴瓦漆,白馬踏新泥。”
“屋檐灑雨滴,炊煙袅袅起。”
“蹉跎婉轉,宛然如你,去了何地……”
“……”
她這般吟唱引來了許多圍觀之人,倒也終是讓祁烨憶起眼前之人。
彼時他身上的傷才好了不久,在外出之時,便在那車中聽到了這段吟唱,這般小調讓他想起了他與姒意在南诏時朝夕相處的日子,卻也讓他的心越發痛得厲害。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那彈唱之人的身前,許是那人在看到他時過于震驚,便要行禮,他出言阻止,讓她繼續,那人不解,卻也照做。
如此這般不知過了多久,黃昏時分,他才離開。
祁烨兀自回想半晌,落在旁人眼裡,卻像是看着那玉娘發呆一般,玉娘亦是如此想的,不由得紅了臉,有些害羞抿唇一笑。
姒意委實受不住這般被旁人指點談論,便用力推了祁烨一把,終是能站起身,玉娘好似才見到她一般,可倒也不知她和祁烨是什麼關系,隻得怯懦地喚了聲“姑娘”。
祁烨随她起身,卻是一把拉住她的手,“你生氣了?”
“沒有。”姒意無論如何也掙不開她,越發心煩,便冷冷地喚了他一聲,“祁烨。”
祁烨非但不生氣,面色卻似溫柔許多一般,他神色笃定地道:“阿意就是生氣了。”
姒意愣愣地看着他,沉默許久,卻又聽他輕咳一聲,道:“其實,玉娘是個可憐的女子,她……”
“既是可憐,那你收留她就是了,大善人。”姒意突然打斷他的話,卻見祁烨鳳眸一亮,面上喜悅傾瀉而出,再難藏匿。
他又上前一步,低頭看她,煞有介事地道:“阿意既這般說,那我便依着你的意思,收留她了……”
“随你!”姒意推了他一把,卻反被祁烨抱進懷裡,她聽他低低地笑了聲,随即又自己小心翼翼地問,“阿意還是在意我的,是麼?”
姒意閉了閉眼,并未回應他,卻是緩緩伸手回抱住他。
祁烨心跳得厲害,也不再執着一個答案,卻是将她抱得更緊,哪怕隻是這般一個小小的回應,他便滿足了,萬般皆可抛諸腦後。
姒意似乎生了好大的氣,這一路回府,都沒怎麼理會祁烨,任憑他再如何解釋逗她高興她也不理。
祁烨怕她臨睡前不解氣頭疼,用着十足的耐心哄她,說得倒極好,隻要她不氣了,讓他做什麼都行。
姒意也來了精神,湊到他懷裡,仰頭看着他,小聲道:“你真的放了祁凝絮麼?”
祁烨輕撫她的黑發,又親了親她的額頭,“你說呢?”
她這才露出抹笑意,還伸手摸了把他那如玉般的臉頰,“你既長得這般漂亮,總該做點好事才是。”
他順勢捉住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又湊近了她些許,直至二人呼吸相聞,姒意呼吸一緊,眼珠亂轉起來,臉也不争氣地紅了起來。
她正想往後躲,卻已然晚了,祁烨的唇早已覆壓過來,姒意瞪大眼睛,推拒的手卻早已被他按住,隻得這般任由他肆意作祟,攻城略地,直至她呼吸急促,他才終于松開她。
姒意胸口起伏,眉眼濕漉,祁烨呼吸又是一緊,不禁又去吻她,仿若渡氣一般,纏綿片刻,便又離開。
她見他這般隐忍克制,卻覺得心酸,便主動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仰頭去親他,如此這般主動,祁烨又如何承受?微怔片刻,便緊緊握住了她的肩膀,灼熱的吻沿着脖頸一路向下,衣衫竟也不知何時松散開來,如雪一般的肌膚也開出了點點暧昧痕迹……
姒意如溺水之人一般,許久才找回些許氣息,斷斷續續地道:“你……總是這般關着……我……我還未曾……好好出去看過……”
祁烨動作一窒,沉默許久,卻是放開了她。
他輕輕地為她整好淩亂的衣裳,低頭埋在她頸間,吐息稍緩,輕聲道:“明日我便陪阿意好好看看這邺城,可好?”
“讓花姻同我去。”姒意捏了捏他的臉,故作輕松地道:“你不是攝政王麼?整日陪着我,若這朝堂落入旁人之手,你啟能甘心?”
祁烨笑了笑,可眼中卻是認真,“我心甘情願。”
姒意心弦一緊,卻是再也不能放松,她有些失望地看着祁烨,“你還是不信我?或是想這般看着我一輩子?呵呵,還說要同我成親,你既不信我,還同我成什麼親?!”
她這語氣有些不好,可見是又氣惱了,也轉過身子不再看他,仿佛方才二人的溫存皆是假象一般。
祁烨有些無奈地歎息一聲,又從背後緊緊将她擁住,“阿意别氣,我讓她同你去便是了。”
“當真?!”姒意心中松了口氣,仿若除了一塊堵在心口的巨石一般。
“嗯。”祁烨應了聲,“你說的對,你我日後既是夫妻,我應該信你。”
他話音落下,姒意心中便湧上了一陣心酸,事已至此,她也隻得孤擲一注。
祁烨未曾對姒意食言,接下來的幾日,還真許她和花姻出府了,他也絕不跟着,隻吩咐了花姻細心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