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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快要落下時,衛臨如往日一般,又來給祁烨抓藥。
他家殿下每況愈下的身體,讓他愁眉不展,似乎連歎出的氣都是苦澀的。
将藥房承上後,他又繞到了正在配藥的溫玥身邊,動動唇,半晌才道:“溫太醫,我家殿下今日好似比昨日昏迷的時辰還長了,奴才求您了,再去看看他吧……”他唉聲祈求,隻差給他下跪了。
溫玥手上動作一頓,側頭看他,“你随我來。”
衛臨随他進了内院小閣,一開門便見到了他所謂的‘惡毒女人’。
還不等姒意說話,衛臨轉身就想走。
“不想救你家殿下了麼?”溫玥攔住他。
“呵呵,我家殿下為何變成這般,某位太醫心知肚明,救殿下?不雪上加霜倒是最好。”
溫玥看了眼姒意,又接着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唯一的救治辦法,我隻告訴了姒太醫,救不救你家殿下,隻在你的一念之間。”
“我?”衛臨仿佛聽見了一個笑話似的,“如今姒太醫可是身份非比尋常,之前因着一個小小的玉簪,都讓我家殿下差點送命,如今還想做什麼連累我家殿下麼?我決計不做……”
他話還沒說完,姒意便擡手照着他的脖頸重重一擊。
衛臨兩眼一翻,當即暈倒。
溫玥吓了一跳,“你……”
姒意無奈,直接上前去扒他的衣服,“他這人固執,你與他說不清,等他醒來之後,告訴他如何做就是了,這種人隻有一招趕鴨子上架’救得了他。”
正在扒到裡衣時,溫玥攔住她的手,面色有些嚴肅,“男女授受不親,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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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傻子,吃藥了。”
混沌之中,祁烨好似聽到了一道了輕柔又空靈的聲音,好似穿過了無盡的迷霧那般,又好似等了許久一般……
他緩緩睜開雙眸,眼前恍惚出現了一雙隐在霧氣中的眼眸,晶瑩的好似浸潤在澄澈清水中的黑曜石那樣好看。
他薄唇輕扯,笑也好似費盡了力氣,喃喃道:“真好,又夢到阿意了……”
姒意聽他這般一說,心好似都被刺痛了一下,一把握住他滾燙的手,聲音有些哽咽,“不是夢,我來晚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擡手輕輕覆在她的臉上,掙紮要起身,姒意見狀,連忙将他扶起來,讓他依靠着自己。
“真的……不是夢啊……”他咧嘴一笑,一如往日般天真,可眼圈卻紅了,兩滴清淚順着他的眼角滑落,滴在姒意的手上,滾燙滾燙的。
“阿意是不是……又被欺負了?我真沒用,總是保護不了阿意……”
“沒有被欺負,我好好的……”姒意說着,端過一側的藥,遞到他的面前,“你将藥喝了,我給你獎勵,好不好?”
“好。”他在她面前,十分乖巧聽話,哪怕這碗裡的藥再苦,他也甘之如饴。
姒意看他一點點喝藥後,終于松了口氣,連忙往他嘴裡塞了兩顆蜜餞,緩解苦藥的味道。
祁烨咳了兩聲,還沖她笑,“一點都不苦。”
“傻瓜。”姒意嗤笑一聲,起身想給他去換額上的冰绡,祁烨連忙拽住她,眼裡盡是祈求,“阿意别走,好不好?”
“我不走,給你換塊冰绡。”
她雖這麼說,可他卻依舊不肯松手,姒意無奈,隻得在他身邊又坐了下來。
祁烨就這麼仰頭看着她,眼睛都不願眨一下,生怕這又是個夢,直到自己眼酸流淚。
姒意笑着捏了捏他高挺的鼻尖,有些無奈地笑笑,似想到了什麼似的,從袖中拿出那一塊用斯帕包裹的東西來。
“這是什麼?”祁烨拿過來,小心翼翼地打開,卻發現裡面竟是那日被奪走的玉簪,不過這玉簪上多了些許裂痕罷了,他又驚又喜,“這是我的生辰賀禮!阿意幫我拿回來了!”
“一直都是你的,不過這一次莫要再戴出去,至少在這宮中,不要讓除你我之外的任何人看到,記住了麼?”
“嗯,我知道了。”
祁烨小心翼翼地将那玉簪捧在心口,身子往床榻裡側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阿意也過來躺着,可好?”
“不好。”姒意果斷拒絕。
即便他的思想真的像個孩子似的,可是身體是個男人,她再開放,也不至于要和他同床共枕的地步。
姒意一臉義正言辭,态度顯然十分堅決。祁烨躺在裡側,委屈巴巴地朝她眨眼,仿佛呼喚自己夫君的小媳婦一般。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琉璃色的眼眸在顧盼流轉之際有過勾人,姒意白了眼他,起身要走,可還沒踏出床榻,身上便是一重,祁烨竟直接從身後撲抱住了她。
“祁烨!”她有些那惱怒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也不知方才還病得虛弱的人從哪來的力氣。
祁烨下巴搭在她的肩頭,低低地笑,語氣竟有幾分撒嬌的味道,“我不放,我要阿意陪我躺一會。”
姒意皺眉,推了他兩次,他就不肯放手。
她不禁想:我是不是太慣着這小傻子了?
思及此,她這次真的用了力道,又把他推回到床榻,瞪着他,“給我老實待着!”
祁烨癟癟嘴,躺回床榻,又猛咳了起來。
姒意一驚,隻以為是自己方才力氣太大,将他傷到了,連忙上前,“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祁烨止住咳嗽,眼裡閃過一抹狡黠,兩手勾住她的脖頸,微微擡頭湊近她,聲音軟軟柔柔的,“就陪我躺一會,隻一會兒,還不行麼?阿意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