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歲穗回去就和周淮先說了這件事情,周淮先告訴她,如果創作上有問題的話,他可以找自己的父母要些相關壁畫的資料。
周淮先的父母此時正在大西北的戈壁做考古研究,這幾年對壁畫的研究很透徹,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餘寂想要的,但相關的古迹資料确實很多。
戈壁考古的環境本就艱苦,淩歲穗說周淮先可以打打視頻多和父母聊聊天,但是還是不要麻煩他們了,自己會找到解決的辦法的。
周淮先沒有将自己與淩歲穗的事情告訴過父母,當下算了下,這個時間點父母應該正在休息,便打了個視頻電話。
淩歲穗沒有入鏡也沒有離開,征得周淮先的同意後就在旁邊聽着,隻因她有點兒好奇。
上大學時就聽聞過莫高窟的浮雕畫其實也很有名,雖不及其壁畫數量之多,但也給淩歲穗的内心埋下了一顆種子。
中國的浮雕畫大多以佛教遺址,或是糅合了的佛教、道家和儒家思想為主,在世界舞台上的知名度可能不如古羅馬、埃及什麼的,但其實她也曾經幻想過她要做到最好,她要讓世界的人看到中國的浮雕畫到底有多麼的好。
可現在這一切都變成了虛無,她曾經許下的要親眼去看看戈壁的莫高窟、大同的雲岡亦或是大足的石刻都變成了不願再拾起的過往。
所以哪怕隻是隔着屏幕她也想看看……她曾經很想去卻沒能去到的地方。
在電話撥通的那一刻,淩歲穗呼吸都有些停滞,不敢大喘氣,隻能默默盯着屏幕。
“母親,父親。”
“哎,淮先~”
周淮先的母親顯然很激動,最近太忙,也沒怎麼和自己兒子打上視頻。
他父親性格上倒是和周淮先很像,站在紀娴的身後,看着老婆開心的樣子,默默笑着。
雖不太說話,但眼角始終彎着,眼中大多時候倒映的也都是紀娴和自家兒子聊天時的樣子。
屏幕裡大半是紀娴的臉,那邊風沙大,兩人包裹得嚴實。
可即便帶着口罩,淩歲穗也能看出來紀娴很漂亮,周淮先遺傳了她的那雙眼睛。
柔而有神。
他們聊的同尋常父母沒什麼不同,關心周淮先的工作累不累、詢問吃的好不好、加以訴說一些思念,是一種平淡生活的安穩幸福感。
淩歲穗聽着并不無聊,反而是羨慕。
更多時候是感到開心,為見證了周淮先的幸福而感到的、由衷的開心。
“有沒有想念我和你父親?”
他們已有幾周沒有視頻,風沙裡紀娴總恍惚感覺屏幕那邊的周淮先又長大了些?
她最近總是夢到周淮先小時候的時候,睡醒後又要哄上自己一會兒,兒子不在身邊,也長大不知道有多少年了。
“很想,想念母親做的蓮花酥,還想念父親泡的茶,等手上的事情忙完,就去看望你們。”
周淮先是會真實表達自己感受的那種人,不會因為淩歲穗在場而不好意思地加以掩飾。
聽聞至此的周逸春道:“前些天寄了些當地特色的茶葉給小咪,他會轉交給你的,平時要注意身體,聽他們說你吃飯很不準時,我和你母親很擔心,吃飯時也總會挂念起你在那邊是否也按時吃飯了。”
“知道了,父親,淮先會謹記着……”周淮先點了點頭,眼圈有些泛紅。
所以每一次周淮先泡起茶,聞着茶香的時候,入口時是不是也在想念遠在幾千裡外的父母親?
淩歲穗在屏幕外聽着他們的交談,發現這還是她第一次直觀地感覺到周淮先的柔軟。
在父母親面前他有機會卸下照顧他人的這個角色,表達自己想要依靠别人的心情。
“好啊,到時候提前和母親說啊,我和你父親已經從現在就開始期待了,是不是?”
知道紀娴是想讓自己多說幾句,周逸春如她願地了然點頭出聲:“是,沒錯。”
她搖了搖周逸春,拉過他的手臂攬着自己将他拉近鏡頭,别離那麼遠,讓兒子多看看。
“回去弄個日曆?要進入倒計時了,寫着距離見到兒子還有多少多少天,然後過一天我就撕一張,每天都能提醒我不要忘記,這樣怎麼樣?”
“嗯,很好啊,你最聰明了。”
聽他認真的回複,紀娴很滿意,所以她才會那麼喜歡周逸春,即便是不愛說話表達的他,在知道自己想要聽到什麼樣的話後,也會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地說出來給她聽。
“我說我怎麼這麼幸福,能找到一個這麼這麼好的丈夫,還能生出一個這麼這麼愛我的兒子呀。”
周淮先給出答案:“因為母親愛我,更愛父親,愛延續到了我的身上。”
他很清楚這一點,父親和母親是這世上最愛護對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