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玉米?她想不出來周淮先那樣的人是怎麼在街上叫賣的,最後居然還能賣完?
淩歲穗笑着附和着,手上的動作不停,邊聽他們說周淮先之前為村子做的事情。
也是托了周淮先的福,知道是周淮先的朋友,他們對淩歲穗的印象很好。
村子裡的人如果不着急幹活的話,閑下來的時候都會在旁邊看淩歲穗畫畫。
淩歲穗還沒動工,老人們種的玉米、西瓜、香瓜等等就送了過來,多得她接都接不過來。
而且老人們也很有禮貌,怕打擾淩歲穗工作,就搬張凳子坐在不遠不近地地方看,等淩歲穗休息的時候,才會唠上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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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一切都準備工作之後,淩歲穗擺好攝像頭的位置,開始錄制視頻。
之前在室内作畫的時候,她一般都選擇在晚上直播,那個時間段大家都下班了,也有時間看她的直播。
現在隻能在白天畫畫,她一時之間還不确定會不會有人看,隻能先發布幾條視頻試試水。
可真當她背對着站在攝像機前,面向眼前這面空白的牆壁的時候,手中的筆刷卻是怎麼也落不下第一筆。
她好像被限制住了。
她又想起周淮先說過的話:
既然都無法得到他們的肯定的話,不就與宣傳的初心相悖了嗎?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草稿,又看了看身後欣賞她作畫的老人們。
兩者好像的确挂不上勾,“格格不入”四個字确實一下子沖進了她的腦子裡。
她也感覺自己畫出來的東西,他們會不喜歡……
可那能怎麼辦?
她搖了搖自己的腦袋,強行地将這種想法移除了出去。
作為在這裡的第一幅畫,考慮再三,她還是選擇了夢幻治愈一些的動畫風,類似于宮崎駿筆下的田野畫。
這張也是根據她最開始畫的第一張草圖繼續改良的。
可能周淮先說的沒錯,真正站在這裡看着那些老人的時候,她有些不敢下筆,畫出那些在他們認知之外很遙遠的東西。
所以她最後選擇了這幅,這幅中規中矩挑不錯來的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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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活了一上午之後,淩歲穗準備趕回去吃飯。
她開的慢,注意到了上次周淮先給她指的那間民宿。
她發現這間民宿其實很新,隻是孤零零立在那裡,跟周圍的村莊形成不小的對比。
她不知道,這是在鎮上有了要畫壁畫的計劃之後,專門給要來工作的人建的一間單獨的房子。
一共就隻有兩間,連周淮先之前也都是借住在路阿姨家裡。
一路上看看風景,等她到家後周淮先已經做好了飯菜。
桌子上擺好了飯菜,卻不見周淮先的身影。
她默默地洗了手,再去看飯菜也不像動過的樣子。
“咚咚”敲響了周淮先的房門後,不出意外他果然在裡面。
淩歲穗先聲詢問他:“你吃飯了嗎?”
“沒有,在等你回來。”
聽他這麼說,淩歲穗也不想麻煩他:“其實不用的,下次你先吃就好,不用等我。”
周淮先溫聲道:“沒事,吃飯吧。”
“真的不用等我,我回來的時間又不固定,可能有時候遲有時候早。”
因周淮先沒有給人留剩飯的道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和她說起今天的菜來:
“今天做了小龍蝦,靜如姐送的,是她們家田裡養的,特意說要帶給你嘗嘗。”
聽到有小龍蝦,淩歲穗被他帶偏,下意識地露出笑來:“在哪裡?我剛才怎麼沒看到?我就說我怎麼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麻辣小龍蝦的味道。”
“在鍋裡,不知道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怕冷了就沒盛出來。”
淩歲穗讓出位置,跟着他去了廚房:“那你可以給我發消息啊。”
又想起他不上網,淩歲穗都懷疑他是否會玩手機:“額……你會發消息嗎?”
“會,隻是不習慣用。”
淩歲穗倒是好奇了:“那你平時怎麼和别人聯系?”
“寫字條,而且我一般不和别人聯系。”
“那你的朋友同學呢?平時一點也不聯系嗎?”
“沒有。”他沒有同學,所以根本不用聯系。
淩歲穗不敢相信,心想周淮先的社交圈還真是小的吓人:“啊?一個也沒有?那你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也沒有人陪你玩嗎?”
說完她就捂着自己的嘴,意識到好像有些說錯話了,如果是真的,當她沒說。
周淮先倒是毫不在意,此時已經将龍蝦端到了桌子上,遞給她一次性手套:“嗯…可以吃了,我去盛飯。”
其實周淮先不是沒有去上過學,他試了。
不喜歡……
從上小學起,他就總是比同齡人學的快,将學完能學的之後,又隻能坐在那裡發呆。
他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對于坐在課桌椅前,他透過欄杆看向窗外,感覺這才是困住了他。
他想念父母了,想念深坑中撲面而來的泥土的味道了。
他喜歡自己去讀書,翻閱古書典籍,在腦海中構建出一個生動的而又殘缺着某些篇章的過往世界。
這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出或是填補出那段不知被埋藏在哪裡的曆史。
一切曆史會在塵土之下挖掘出來後更新也會被推翻。
他喜歡這種未知而又颠覆的感覺,因此就算至今,他最擅長的也還是古書字畫的修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