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阖上雙眼,消化了幾秒的疼痛,再度睜眼後,他的表情已經恢複如常:“我們繼續吧。”
都這樣了,還繼續?
淩歲穗都要佩服他的勇氣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周淮先剛才保護的太好了,她自己是不怎麼害怕的。
她現在擔心的是周淮先的精神狀态。
“真的要這樣嗎?”
“嗯,我沒帶繩子。”
“........”
周淮先的手臂依舊跨過淩歲穗抓住那邊的把手,形成一條人形安全帶,義無反顧地告訴淩歲穗可以繼續開了。
淩歲穗哪裡敢開,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此時他的手臂正擋在淩歲穗的脖子前,她低頭盯着,有些擔心自己會被勒死。
誰家好人把安全帶挂脖子上啊?
而有了剛才的教訓,周淮先也顧不上什麼禮節了,他認為當下還是安全比較重要,需要提前做好措施。
他想既然是自己将淩歲穗帶出來的,自然要保證她不會受到傷害。
淩歲穗這次不似剛才那般魯莽,不敢将油門擰的太死,畢竟現在有周淮先牌安全帶,正穩穩地攔着她。
很快,她便已經學會,隻是速度控制的不是很好,開的過程中時不時會有些頓感。
恰巧道路中間出現的一顆石子卡了一下車子的前輪,導緻龍頭不穩颠簸了一下。
由于慣性,淩歲穗的嘴唇不可避免地輕輕擦過周淮先的皮膚,很輕微,似絨毛掃過的觸感。
淩歲穗專心于開車,自然沒有感受到。
反而是周淮先顫抖了一下,擡眸看了她一眼又快速垂下。
他方才瞥到…淩歲穗正微皺着眉頭看向前方,似乎并未發現剛才的觸碰,好像除了他,并沒有人感受到剛才的意外。
空氣中很安靜,隻有風擦過頭發和臉頰發出的摩擦聲,還有那隻有他自己能聽到的…并不規律的心跳聲,漸漸消失在風裡。
最後,剩下他握着兩邊把手的手掌不自覺地收緊着。
或許此刻他比方才差點飛出去時還要緊張。
而淩歲穗滋着牙,還沉浸在開三輪車的樂趣之中,傻呵呵地向周淮先邀功:“我會了!我會了!”
周淮先有些心神不穩:“不,你還沒學會。”
淩歲穗還想反駁,便又是一個颠簸使得方向盤再次晃了一下,好在她及時踩了刹車。
周淮先本就有些走神,突如其來的刹車讓他這次沒能收住力氣,手肘彎曲抵到了上半身向前沖的淩歲穗的氣管上。
好的....他們倆扯平了。
她現在就懸挂在周淮先胳膊上,甚至有一瞬間的窒息。
看吧,她就知道安全帶不能挂在脖子上。
淩歲穗咳嗽兩聲,伸長着脖子沙啞道:“哥,我真學會了,咳咳。”
“抱歉。”周淮先緊急撤回自己的胳膊,“學會了就好。”
淩歲穗還想開,卻被周淮先阻止了,不是不願意讓她開了,而是前面的岔路之後就有車了。
“前面車子多,我來開吧。”
淩歲穗自己也害怕,果斷地讓出了位置,“你開。”看着有些熟悉的道路,她又問:“不過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去街上吃飯。”說完他看向淩歲穗提醒她,“坐穩了,要走了。”
淩歲穗聞言抓好了扶手,“吃什麼?”
“看你想吃什麼,想着今天要帶你來練車,就順路兜兜風去街上吃個飯。”
她這兩天在周淮先這裡吃的就挺好的,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吃什麼,“那到地方之後再看看可以嗎?我有些不知道吃什麼。”
周淮先點點頭,專心駕駛着三輪車,神色輕松。這讓淩歲穗能感覺出來,比起開汽車周淮先更喜歡開三輪車。
不過…開三輪車也有好處,能讓淩歲穗有機會如此近距離地觀察他。
可能是周淮先忙或是這裡生活不方便,他的頭發有些長了,已經長到了眉毛上面。
此時開着車,迎面而來的風将他的頭發吹起,完全露出他的額頭,稱得五官更加的明朗。
他本就長的周正,更别說頭發吹上去之後,顯得整個人更加的幹淨穩重。
淩歲穗不免在心中感歎,果然是個根正苗紅的好青年。
她此時離得近,更是看清了他眉眼之間較為靠上的那顆極淺的美人痣。
見淩歲穗在盯着他看,他側目微微一笑,與她短暫地對上一個視線,疑惑:“怎麼了?”
“啊?”看你長得帥呗。
淩歲穗下意識想說,又覺得有些流氓了,轉而換了個話術:“就是覺得吹着風很舒服,這邊景色也很好看。”
她指了指前方的天空,“你看,太陽落山了。”
經她一提醒,周淮先這才注意到遠處的霞色,“是啊,很好看。”見淩歲穗完全被吸引,他忍不住道:“你....想不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淩歲穗當然想,隻是怎麼才能看的更清楚?
周淮先将車子靠邊停下,道:“站在後面,扶着靠背就行。”
與坐在前面不同,後面的風速要更大些。
不知為何,僅僅也隻是升高了一點的高度,她總感覺彎腰站在後面的視野要開闊的多,與坐在前面相比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感受。
她能看見落日、高山、田野和密林,無論是味道還是色彩,一切糅雜在一起都讓她心情舒暢地說不出話來。
她有一種在追逐晚霞和環抱四周群山的感覺,風從她臉上擦過的時候,她隻覺得舒服。
“周淮先,在後面吹風真的很爽!”淩歲穗呼喊着,空氣中還裹挾着她的餘音。
“嗯,我知道。”周淮先背對着她笑着。
他知道那種感覺,小時候他最愛的就是這樣站在父母的車後吹風,那時候車後面更多的是颠簸過後,翻湧而起的泥土味。
現在不同,風裡更多的是花香、木香還是草香?
後來,他有時會想好像淩歲穗就是像這樣自由的風,你無法描繪出它的形狀,隻記得它來時的感覺。
“啊啊啊啊.....”
她又将嘴巴張着大大的,鼓起迎接着風,企圖和它共鳴着。
聲音似乎都已傳至那邊的山野之中回蕩着。
别說周淮先,她自己都被這樣的蠢行為逗笑,笑完又演示給他看:“周淮先你看,啊啊啊啊啊,這樣是不是很搞笑。”
“嗯…”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