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淩歲穗拒絕，淩母的語氣嚴厲了起來，“我是為你好，我不逼你，你以後能有好日子過嗎？你不和他在一起，誰要你！”

淩歲穗想要反駁她自己有的是人要，可是又不敢将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她，隻低着頭悶聲道：“不用你管。”

淩母一聽就炸了，她向來是不允許淩歲穗忤逆她的。從小到大，她想讓淩歲穗做的事情，就沒有一件是做不成的。

“我是你媽，我還不能管你了？明天就回來，我已經買好回去的票了。”

“你來幹什麼？”

“幹什麼？找你啊！你要是不回來我就去你工作單位去。”

聽到這句話，淩歲穗倒是松了一口氣，無所謂道：“我早不在那裡幹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不和我說？你連你媽都要騙？”

淩母不是生氣騙不騙自己的事情，她是在生氣自己無法掌控淩歲穗了。

“我為什麼什麼事情都要事無巨細地和你說呢？我都已經被你控制28年了，我說我不想幹什麼事情的時候，成功過嗎？”

“我難道連你在哪裡工作都不能知道？”

淩歲穗自嘲笑笑，“你不是想要知道我在哪裡工作，你隻是不想讓我跑掉。你要是找不到我了，就去我單位吵，這樣你就覺得我一定會聽你的話，然後和你回家。”

“淩歲穗你真的是長本事了。”

“我不長本事，難道要等你把我賣了？你讓我嫁給誰我就必須要嫁給誰嗎？”

“你……”

淩歲穗直接打斷了她，這樣諸如此類的話淩母不知道和她說過多少次，太多事情積攢在一起，今天她并不打算忍氣吞聲。

“我！就是我！你也不用氣了，我要是真想跑，你也攔不住我，我是28，不是18了。”

不想再和淩母多費口舌，随手挂了電話，這樣的交流已經讓她開始煩躁了。

後來又沉下性子想了想，也沒必要生氣，至少她今天還算出息了，不僅沒哭還在争吵中略勝一籌。

之前沒有能力的時候，她隻能選擇妥協，現在不一樣，她可以直接跑路消失。

可即便這頭她挂了電話，淩母的電話還是不停的轟炸着，接着……便是她外婆的電話。

未接來電就這樣響了許久，她也想過直接關機，可是長久以來的家庭教育，讓她始終狠不下來心。

一想到外婆年紀大了，淩歲穗心中始終卡着一根刺。她也知道這是母親串通好外婆打的感情牌，她也認了。

可她們次次都這樣，次次都算準了她對外婆狠不下心來。淩歲穗兩眼一閉，終究還是低了頭接過電話，“喂？外婆。”

出乎意料的，電話那頭是一道陌生的男聲：“請問是淩歲穗女士嗎？”

淩歲穗這才注意到她接的是一個陌生号碼，“嗯……我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對方緊接着便開始介紹自己：

“您好，是這樣的，我是XX市古鎮保護區的工作人員。目前小鎮周邊的鄉鎮需要完善一下文旅宣傳，聽說您是專業的壁畫師，而且在互聯網上也小有名氣，所以希望您能參與到我們的工作中。薪資待遇什麼的，看您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可以見面詳談。”

淩歲穗本來是不感興趣的，可是她一想到如果自己忙于工作，外婆也說不了什麼。

她當下便來了興趣，想通後她反問道：“忙嗎？”

“啊？”工作人員也沒想到她上來就是問忙不忙，慌張地開始尋找合适的措辭，“這…”

自己既不能騙她說不忙，又不能直接說忙。淩歲穗要是知難而退，最後直接不來了，他也不好向領導交代。

“嗯……還可以，這邊生活環境都是非常惬意的，待遇也是很好的。”

看對方不敢正面回答的樣子，恰好驗證了淩歲穗的想法。

很好！她要的就是這樣的工作。

“那就是忙喽，我懂～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是一個積極向上的社會優秀青年，就喜歡這種忙碌的工作。”

“真的嗎，太好了，那麻煩您加我這個号碼的微信嗎？或許我們可以詳細讨論一下後續的安排。”

“嗯，我明天就可以過去。”

工作人員也沒想到淩歲穗會這麼爽快，開心道：“好的，謝謝您的配合。”

江月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一句。

她剛才是害怕聽到淩歲穗家裡的私事，趕忙躲到衛生間洗澡去了。這下洗完澡回來了倒好，家務事沒有處理明白，工作已經安排清楚了。

“幾分鐘的時間，你也不問問清楚，這賣身契約就送出去了？用得着這麼趕嘛，生日蛋糕我都訂好了還沒送來，你已經開始安排明天的行程了？”

“不然呢？你以為我媽那就不是賣身契嗎？我還是選擇賣給工作吧，就算累死累活，至少不用看男人臉色，還有錢拿。”

淩歲穗說完已經沒什麼精氣神了，仰面躺在床上，哼唧着：“為什麼就過不了一天的安生日子呢？”

“因為做牛馬是你的命。”江月也跟着一并躺下，兩人就這樣看着天花闆，思考着人生。

人生的盡頭還是做牛馬。

二十八歲的淩歲穗吹滅了這根生日蠟燭，在零點之前，她許下的願望是：

收手吧！我的發癫人生。

所以對于江月的擔心，她一點也不慌，沒有什麼人會比她媽還可怕。馬不停蹄地跑到隔壁市之後，即便這裡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她也認了。

随手給她媽媽拍了一張照片和提前要來的合同，她故意能有多誇張就有多誇張地配文道：

我這次參加的活動是這邊鄉村振興的一個文旅計劃，簽了保密協議所以不能和你說，而且這裡比較偏僻，信号不好，這段時間可能聯系不上你了。媽，你如果不想讓我被行業封殺的話，這個工作結束之前就别聯系我了，這次真的很嚴肅。最後你和外婆自己注意好身體，就這樣，拜拜。

淩歲穗不知道這通吓唬有沒有管用，不過她确實是沒再收到媽媽的消息轟炸。

等她美滋滋地來到鎮子入口的時候，已經有人在那裡等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