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垚和江壹凡在樓下聽到争吵聲，兩個人一起放輕腳步上樓。

書房的門沒有關緊，姚慕晗太過着急沒注意到，其他的人更是沒看到。

謝垚在嘴邊豎起食指，江壹凡點點頭，兩個人湊在門邊上聽着裡面說話。

“你生小九是為了10%的資産……”

謝垚咬着嘴唇，心髒在胸膛裡瘋狂跳動着，幾乎要跳出來。

他希望姚許晗否認。

江壹凡也是如此。

但姚許晗沒有否認，她隻是在控訴。

謝垚失神地往樓下走着，江壹凡跟着他身後，一邊擔心一邊想着周婧說的話。

争吵的過程中，每個人都控制不住音量，在樓下都能聽見他們的聲音。謝垚直接走到了花園裡，關上門去隔絕他不想聽到的話。

萬一姚許晗說出真正傷人的話呢？

這個念頭才剛冒出來，謝垚就強行遏止住。

江壹凡抓住謝垚的手，急切地解釋：“小九，我真的不知道會給你帶來那麼大的麻煩，我什麼都不會要，等到可以賺錢以後我就會走。”

“你不要亂說。”謝垚坐在台階上，垂頭喪氣，“原來我是不受歡迎的人，沒有人要我，隻想要10%的财産。”

10%的财産是多少呢？謝垚猜，那應該是很多很多，多到讓人答應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去接受原本并不期望的人。

一直都有人說他很聰明，李叔說這是正面的誇贊，但他應該謙虛一點。

“如果在别人誇你聰明的時候，你直接承認會顯得你很自負。但是如果你否認，别人會知道這是謙虛，誰讓你真的很聰明呢？”

謝垚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自己是個一點也不聰明的人，最好是聽不懂别人說話，更别說記住。

周婧的話一遍一遍地回響在他腦海裡，那是用來傷害他媽媽的，對他而言也是一把利刃。

還有江壹凡，周婧說他被收養是姚許晗為了展現母愛。

謝垚下定決心：“壹凡，我們回家吧。”

“回家？”

“姥姥說什麼都和我們沒關系，但是我不喜歡這裡，我想回家，李叔會在家裡等我們回去，我還想吃張姐做的飯。”謝垚安慰江壹凡的同時也在安慰自己，“不管怎麼樣，不是媽媽說出來的，而且吵架說出來的話不能當真，等她回家我們再問。”

江壹凡雙手扣在一起，在掌中掐出了印子：“如果節目錄完了，我會被送回去嗎？”

福利院很好，院長是真心關愛每個孩子，大家相處得很融洽。有時候生活稍微困難一點，但院長很擅長帶着大家苦中作樂。江壹凡有時候忍不住懷念在福利院的愉悅時光，但他不舍得離開謝家。

習慣實在是很可怕的東西，如果他從來不知道有媽媽爸爸的感受，或者如果謝家的人都對他不好，那他不會有一點不舍得。

謝垚牽着他往外走：“不會的，你不能走。”

“可是我們沒有車，怎麼回家？”

“我們往外走，到了路上就打車，回家找李叔付錢。”

書房裡沒有人注意到兩個孩子的動靜，姚許晗不想再争論以前的事情。

“反正你們不會承認，說再多也沒有用，你們做什麼都是對的。”姚許晗轉向姚慕晗，“我們走吧，這個地方我是一秒鐘都不想再待。”

“你站住。”周婧喊住她，“姚許晗，吃了這麼多虧你居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固執。每一次都是在外面受挫折回來接受家裡的安排，為什麼還是不相信我和你爸爸的眼光呢？像是小謝，你一開始不情不願，現在也能看到他的好……”

“你是想讓我和他離婚嗎？不要在我們的關系剛有一點進展的時候回來讓我因為你們遷怒他。”

姚許晗直白地說出她讨厭周婧把謝喬恪和他們捆綁，她現在清楚謝喬恪不應該被牽扯到她們的矛盾裡，但是次數多了她也很難控制住這些不滿的情緒。

“既然選擇退休就好好頤養天年，少操些心。閑不下來就回公司上班，有的是崗位。”姚慕晗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好了，罵也罵了，有什麼情緒都發洩了，我們就不在這裡陪你們憶往昔了。公司還有事，我和我姐一起回去，你們明天走嗎？夏天的高溫媽媽不喜歡，找個地方避暑吧。”

姚慕晗走到門口才發現門沒關緊，姚許晗也看見了。

“可能是我太着急了沒注意，聲音應該沒傳下去吧。”

姚許晗莫名開始心慌，三兩步走到樓梯邊朝下面喊：“小九，壹凡。”

沒有回應。

姚許晗跑下樓去，客廳空空蕩蕩，謝垚和江壹凡的人影都沒看到。

“小九、壹凡，人呢？”

姚慕晗連忙一起找，一樓裡裡外外找了個遍，就是沒看見人。

姚許晗存着一絲僥幸心理，在樓上找。

周婧一邊找人一邊趁着姚許晗不在說出心裡話：“小九以前都沒亂跑過，這次不知道是誰的主意。”

“你就想說是壹凡的主意，不用含糊，直接說。”姚慕晗故意刺她，“還說什麼小九以前都沒亂跑過，說得好像是你帶大的一樣。”

“至少以前确實沒出過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