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不少人都露出了惶惑的神情,不明白方夏為什麼會這麼說,如果是強者淡泊的邏輯,放在作戰行業卻是說不通的。
戰士,訓練也好,比賽也好,總是意味着無休止的戰鬥,争強好勝是本能,也是義務。
不願意公開出現在鏡頭前,必定是不想讓人知道真實的自己,由此可知,背後多半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是喜歡孤芳自賞的性子,這麼多年想要憑借積分較低的地下賽在聯盟裡霸占一席之地,所需的韌勁和毅力也相當恐怖。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絕對不可小觑。
紀昊森的愁容在狐疑的衆人裡顯得格格不入,他隔了好一會兒才喃喃道:“不要勉強。”
問明月聽了也點頭附和:“是啊夏姐,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不然我心裡肯定會過意不去的!”
“沒有勉強,”方夏答得斬釘截鐵,“而且我說了,是替你,不是換你,所以我會以你的名義。”
問明月怔怔地望着她:“我的名義?”
卡爾受不了沒完沒了的提問,當即快刀斬亂麻:“我看行!一個問明月倒下來了,千萬個問明月站起來了!這可是聯盟精神啊!”
全場:“………”
耳邊又掀起一陣喧嚷,紀昊森望着群情激憤的衆人,不由得在心裡默默哀歎,歎完又越發感到愧疚。
他覺得自己就像身後漏風的窗沿,如果不是因為一時疏忽,集團不會有機會趁虛而入,眼前這幫戰士也不會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
這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做棋盤上的後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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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隊,嘗嘗這個吧。”安星朝言崇飛碗裡夾了一筷子菜,言崇飛卻沒什麼反應。
“言隊?”
“嗯?”
言崇飛糊裡糊塗應了一聲,這才意識到自己心不在焉的狀态已經相當明顯了。
安星降為散戶之後,作息時間與分組戰士有所差異,今天難得在服務區湊巧碰見姗姗來遲的言崇飛,兩人本想好好聊聊,結果這位前輩卻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聽說華隊今天沒來公司?應該沒出什麼事吧?”安星特地轉移話題,不想讓言崇飛有聊天負擔,結果不知道哪個字提得不對,言崇飛的目光反而更加突兀地晃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言崇飛除了早上打卡的時候順口告知了二小姐一聲,不記得還跟誰說漏嘴過,而霜陽也一大早就開會去了,到中午都還沒回來。
“我是上午訓練的時候聽其他散戶大哥說的,應該很多人都知道吧?”安星吧唧咬了一口雞肉——大概是散戶身份不再免費享用服務區資源,掏錢的飯菜哪怕再清淡,吃起來也更香了。
言崇飛:“……”
看來華景昂果然沒有誇大其詞,不過消失一上午,就變成了大街小巷的談資,這些人真是有夠閑的!
“他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心情好,給自己放了一天假。”言崇飛張口就來,一點沒心虛。
安星忽然樂道:“這聽起來像言隊你會幹的事情。”
言崇飛故意沖他皮笑肉不笑地咧着嘴:“你小子,少扯這些沒用的,還不趕緊說說這幾天是怎麼過的?”
安星正要怯怯開口,旁邊連桌的戰士忽然拿着手機興奮地對同伴說:“哎哎,我剛在論壇裡看到,據最新可靠消息,集團打算跟聯盟公開幹一仗!”
“我去!不是吧?怎麼幹啊?陣營戰?那他們不是自取其辱嗎?”
“誰知道呢,反正林莉女神已經跟領隊交代一上午了,估計下午就會在内部召開動員大會。”
言崇飛和安星心情複雜地瞄向旁側,一時也沒了聊下去的動力。
“動員大會?跟咱們新人營沒關系吧,夠他們精英基地忙一陣子了!”
“再據可靠消息,這次精英基地壓根不參加,全部從新人營裡挑!”
“什麼?之前說‘領戰計劃’第二階段裡會有公開賽,難道就是指這個嗎?瘋了吧!油雞的妖魔鬼怪那麼多,為什麼要拿我們去試水?”
“怕什麼?我看貼子裡還說,昂少他們五個抽調下來的精英戰士已經定好了,隻用再配幾個人給他們打輔助就行,我估摸着多半是正一組的杜隊他們,輪不到咱們的!”
“你說的這事,華景昂他們本人知道嗎?”言崇飛實在聽不下去,無比生硬地強搭了一句。
安星吓得不敢吭聲,稍顯戒備地看向鄰桌的幾名陌生戰士。
“你誰啊?關你什麼事?”對面覺得莫名其妙。
言崇飛倒沒有咄咄相逼的意思,直接将自己的戰士卡掏出來拍在桌上:“現在可以問了嗎?”
他們一見言崇飛的名字,當即回過味來:“噢噢,原來是十組的言隊啊,難怪呢,我剛還在想戰士大廈裡誰敢這麼直呼昂少的名字……”
言崇飛立馬報以一個“再他媽廢話幾句試試”的眼神。
鑒于這位言隊在階段測驗裡一戰成名,對方不敢随便招惹,很快交出手機分享了論壇的帖子,言崇飛蹭完消息還不忘對人家道謝,吓得那幾名戰士當場陷入“這人到底是惡霸還是單純八卦”的哲學困境。
離開服務區的時候,安星悄悄瞥了幾眼言崇飛微沉的臉色,忍不住說:“其實,要是真打起來,華隊肯定是咱們這邊的定海神針,應該用不着擔心吧?”
言崇飛頓住腳步,沉默地盯着地磚一角,糾結再三,最後小聲道:“我隻是,不想再看他那麼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