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跟上回有什麼區别嗎？”馮一維心裡不是滋味，嘴上還非得嘲一句。

衆人沉默無言，華景昂卻對此習以為常。

付出與回報之間出現落差，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很多時候，貌似拼盡全力，也看上去一帆風順，可最後的結果就是無法達到預期。

他們花費一個月的時間刻苦訓練，通過日常的數據反饋來感知自身能力的進退，到頭來能夠呈現進成績欄裡的，往往隻是一兩分，甚至零點幾分的變化而已。

這樣的投入産出比放到哪個行業都會牽出一大批賠本買賣，如果作戰過程中出現任何失控的意外，過去日複一日的辛勞更将瞬間化為泡影，沒有重來，也不可能重來。

從某種意義上講，戰士并沒有主動權。

“不管怎麼說，大家的成績都比上次好，這段時間算是沒白練。”不等華景昂進行一番官方勸慰，言崇飛率先放平心态開了口，試圖沖破眼前凝滞的氣氛。

馮一維輕輕扯動嘴角，顯得有些咬牙切齒：“你當然沒白練了，再多兩個BEST給你，你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言崇飛掃了眼他和馮一維的成績，小數點右邊的差距确實隻有微末，排名随時可能調換。不過，言崇飛畢竟是占上風的一方，僅憑一個月就能夠躍進小組前三，要說沒有一絲竊喜是不可能的。

他識相地選擇閉嘴。

這時，華景昂也發話了：“夜間作戰的成績普遍要比白天低兩分左右，你們可以自己加上去再看。”

聽華景昂這麼一說，成績欄上的數字好像立馬變得賞心悅目多了，起碼加上兩分過後，卡十組就能全員踩上八十分基準線。

但終究隻是自欺欺人的慰藉罷了。

華景昂觑準時機，将話題引向别處：“你們兩個進步最大，值得表揚。”

話鋒指向的是言崇飛和張良朋，兩人立刻成了目光彙集的焦點。

言崇飛方才看見華景昂又将他選成了BEST，心裡還直發慌，眼下又挨了大佬一句誇，莫名生出一種勝之不武的錯覺。

好像占了什麼不該屬于他的便宜。

張良朋倒是有一張比城牆還厚的臉皮，聞言樂開了花：“哎嘛，昂少過獎了！基本操作罷了！”

“也就是運氣好，沒像上次那樣中‘頭獎’遇到大壩，不然有你好受的！”馮一維酸了他一句，這家夥卻得了便宜還賣乖，頓時笑得更加燦爛。

忽然一瞬，張良朋又想起什麼，笑意逐漸冷卻下來，用不太自然的目光望向周介：“周哥，我能問一句你最差的為什麼選我嗎？”

雖說BEST/WORST選擇是無領導小組作戰的常規流程，但凡進行完整的演練都無可避免，選擇結果也通常不會産生太大影響，戰士們理應看淡了，可每每讨論至此，衆人還是免不了有些計較。

人的心思總是很難琢磨的。

周介倒是非常坦白：“沒有為什麼，不是說‘有用沒有，都選機動’嗎？”

衆人：“……”

安星覺得不可思議：“原來還有這種規矩嗎？”

自從上回言崇飛将華景昂選成最差，并給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之後，安星受益匪淺，于是私下征得華景昂同意，隻要遇上WORST選擇，一律選他們可親可敬的華隊就行，沒想到今天還知曉了選機動的新說法。

“因為機動的爆發力指标一般都很高，而爆發力也是‘四力’指标中占比最重的，所以就編了這個說法出來當作玩笑，”馮一維斜過眼，眼神欲蓋彌彰地落在言崇飛身上，“其實和某些人選最強的謬論是一個道理。”

言崇飛故意扮出笑臉，嘴上卻不敢接招。他原本确實對自己那套理論信心十足，可華景昂接二連三“以德報怨”，言崇飛還是問心有愧了。

做人不該是這種做法。

然而，言崇飛仔細觀察衆人膠着的成績，也實在不敢輕易對任何人的成績下手。就拿周介和安星來說，一項小小的加減分已經足以改變他倆的名次。

沒辦法，隻能對不起高分大戶了。

虧欠的就用别的來補。

言崇飛悄然回想起那一晚的海灘燒烤，仿佛一場惬意的遠行，隻有他和華景昂兩個人。

路途中沒有時間和角色的概念，他們不是初識的同事，也不是熟悉的老友，具體如何定義，他也不知道。

唯獨清楚一點——

這種相處是沒有成本且令人享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