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很成功，因為尹芮的驚鴻一嗓，結束後的話題幾乎都圍繞着他。

“尹芮這麼會唱歌，嗓子還那麼好，怎麼說自己不會唱呢，早先就該他上啊。”董楠也不管旁邊人的臉色，隻顧跟溫喻佳心直口快，“我聽着江麟唱得也不錯，幹嘛都給人伴唱，太謙虛了，他倆就算主唱也完全沒問題啊。咱班一個個的，隐藏技能這麼多呢，人長得還特别有面，聽說還是學霸來的。”

“那可不，麟哥都已經報修了大二的課程，還準備參加明年的美賽。”秋鳴在旁邊遞嘴，憋不住從何牧那裡聽來的八卦，“麟哥和芮哥他倆是高中同學，年級一二常年霸榜的那種。”

“所以學霸都是全面發展沒有偏科的，隻有我這種學渣才單向發展呗。”有男同學也插了一嘴。

“行了行了，要誇人都當面去，人都沒在這兒呢。”湯安然招呼大家安靜候場，等着晚會的大謝幕。

“他們不在嗎？”秋鳴左右找了找，并沒看到兩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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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正常晚上八點就結束營業了，今天因為晚會的緣故，有兩個窗口還開着。

江麟買了兩份炒飯，猶豫了幾秒，又讓師傅單獨裝了一份辣椒醬。

尹芮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着，一隻手撐着下巴，視線跟着路燈下路過的人來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節目演完一下台尹芮就徑直離開了會場，出來透氣順便填填肚子。

江麟這根尾巴自然是如影跟随。

“隻有炒飯了，将就着吃。”江麟放下炒飯，把辣椒醬推到中間。

尹芮回過頭，意外的擡頭看了江麟一眼。

吃炒飯拌辣椒醬是他的特别喜好，江麟怎麼會知道？

忽的又了然，低聲道：“何牧這張大嘴。”

“怎麼了？”江麟沒聽清。

“沒什麼。”

尹芮掰開筷子，心裡計較着江麟從何牧那裡到底打聽了多少關于自己的事，打算回頭找何牧好好算算這筆賬。

他戳了一筷子辣椒醬，正要再戳第二下，江麟擡手擋住：“少吃點，對嗓子不好。”

尹芮撩起眼皮睨他：“你這人可奇了怪，不是你拿過來的嗎？”

“嗯。”江麟改了理由，“我也要，給我留一半。”

又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不夠再找師傅給，有必要讓來讓去的嗎？

尹芮縮回手，大方的說：“賞你了。”

也不知戳中了江麟哪裡，溢出了一聲笑。

“笑什麼？”尹芮把紅彤彤的醬料拌上黃澄澄的蛋炒飯。

“沒，”江麟斂了笑，看着尹芮細細攪拌，隔了一會兒才蓦地蹦出兩字，“抱歉。”

尹芮是餓了，扒拉了兩大口飯把腮幫子撐得鼓鼓的，吐字含糊：“抱什麼歉？”

“演出的事。”

好不容易把這一大口咽了下去，尹芮不以為然地說：“江麟你腦子有毛病吧？楊傑章自己想搞事情，你道什麼歉？”

“如果我腳沒扭傷的話……”江麟垂着眼皮，視線落在尹芮那盤炒飯上。

“哦，你是在怪我？”彼此心裡清楚，江麟當時是為了接住踩滑腳的他，這才讓楊傑章有機可乘。

“沒有，如果不是我惹了桃花……”

招桃花這事也是尹芮先前提過的。

他聽不下去了，把筷子一放：“有完沒完，都說不關你的事，能不能好好吃飯。桃花怎麼了？沒有溫喻佳還有張喻佳、劉喻佳，不是楊傑章也會有王傑章、李傑章。就你這樣，早晚的事兒。”

“我這樣……是什麼樣？”一個有心問。

“那個……長得勉勉強強，性格馬馬虎虎，學習能力……哎呀不知道，反正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一個暴躁答。

江麟抓住重點繼續問：“那你呢，你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還行吧。”尹芮不耐煩了，随口敷衍。

“還行？是什麼意思？”江麟卻非要問個準确。

尹芮實話實說：“不讨厭。”

雖然偶爾大放厥詞，但比想象中的好相處。

話說完，對面半天沒動靜，一擡頭，江麟帶着若有似無的笑盯着他。

“幹什麼？”尹芮莫名發慌，錯開眼神重新拿起筷子。

江麟悠悠地開口：“沒有讨厭，也沒有不喜歡……”

尹芮隻顧着扒拉飯，應付的“唔唔”了兩聲。

“所以不讨厭，就是……喜歡。”

尹芮下意識的繼續“唔唔”，立馬反應不對，張口要糾正，辣醬味直沖氣管。

“咳咳咳……給我……咳咳……水……”

江麟一秒沒敢停，立刻去旁邊的自動售貨機買了瓶水，還貼心的把瓶蓋擰開了遞給他。

尹芮一口氣灌下去半瓶水，喝得太急，水漬從嘴角溢了出來，沿着脖子往下流。

江麟想也沒想，抽出紙巾，伸手就要替他擦拭。

明明聽見在抽紙，卻突然又沒了動靜，尹芮便自己伸了手。

一擡眼，江麟手伸出一半，懸停在半空。

“給我……咳咳……紙給我……咳……”

江麟被叫回了神，把紙塞到尹芮手裡。

兩人視線短暫相交了一瞬，江麟像被人撞破了什麼心虛的事，眼神閃躲了一下慌忙移開了。

尹芮身上還穿着演出的襯衫，前胸濕透了一大片，緊緊的黏貼在薄薄的胸口上。

他低頭擦拭半天，沒辦法完全弄幹，“嘶”了一聲放棄了。

尹芮把紙巾揉成一團扔在桌面上，發現江麟偏着頭一直朝着窗外，好奇的順着他視線看出去：“你在看什麼？外面有什麼？”

外面隻有三兩個路過的學生，什麼也沒有。

江麟沒回答他的問題，轉而問：“弄幹淨了？”

尹芮低頭看了一眼胸口，扯了扯前襟：“一會兒回去換。”

江麟在旁邊座位上翻出兩人換下來的衣服，把尹芮的那件T恤遞給他：“套在外面。”

尹芮不明就裡，沒接。

江麟的視線終于轉回到了他的臉上：“衣服……有點透。”說完眼神迅速往下移了一瞬。

透不透的又有什麼關系，他一個大男人還擔心這個嗎？以往體育課運動，出了一身汗的時候也沒少赤膊過。

再說了，就前胸這一塊而已，又不是褲子透，哪那麼多講究，尹芮沒搞懂：“怎麼了？”

“讓你穿上就穿上。”江麟語氣難見的強硬，卻又似乎不好開口解釋。

尹芮吃軟不吃硬：“不穿，礙着你了？”

“你……”江麟提了一口氣竟是要發火，倏地又洩氣，忍了一忍，繃着嘴唇咬着字說，“小紅豆……看見了……”

“什麼小紅豆……”尹芮莫名其妙，就見江麟點了點前胸的某個位置，話一下就全咽回去了。

草，居然說的是這個。不就是露點麼，說得這麼清新脫俗。

換作其他人，怕是沒人在意，尹芮自己也不在意。偏偏江麟不一樣，他是同性戀，喜歡的對象還是自己。

這個事如果不提，根本算不上什麼，這人就非得上趕着強調，那放任不管就有點過不去了。

尹芮狠狠拽過T恤，悶頭套上。

衣服是穿好了，但心不甘情不願，甚至還有點被迫難堪。

他觑了一眼坐得周正的人，故意調侃：“你們同性戀連這也避諱嗎？那要這樣算的話，你在宿舍豈不是很不方便，跟一堆男的住一起，誰沒有露這露那的，我這還穿了衣服。”

江麟沒說話。

尹芮來勁了：“诶，那你會去公共澡堂嗎？”他自問自答，“應該不會去，你看别人，别人也能看你。啧啧啧，這樣說的話，那可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了……”

“不會。”江麟忽然開口，“他們無所謂，你不行。”

“什麼意思？”

江麟默了默，似乎在思索要不要解釋。

尹芮等了好半天沒等到下文，拿起筷子又低頭扒飯。

“我沒有窺視的癖好，也無意在這方面過于介意，不過倒也确實沒有去過澡堂，能避則避，避不了也不會有影響，但對你不行，我對你……”江麟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有感覺。”

說到這裡，尹芮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江麟翻來覆去無非又是說喜歡自己的那些話，但他下意識的就接過了話問：“什麼感覺？”

江麟默了兩秒：“性.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