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兩人也談不上有什麼深仇大恨。
往日不過是少年人的好勝心作祟,加之青春期的苦悶、升學的壓力,以及家人的缺失。積壓的情緒總該有個宣洩口,隻是每個人表現出來的方式都不一樣。
尹芮敏感又自尊心強,江麟那時候不偏不巧正好撞上了。
有誤會,攤開講清楚,有心結,坐下聊一聊,很多事兒也許早就揭過去了。
但這兩人又不是能坐下好好聊天的主,都有各自的驕傲,也有不為人知的脆弱,還有揣起來的隐秘。
此刻雖算不得最佳時機,但一個終于開口好好解釋了,一個不管信不信也是聽見了。
不過要說江麟這一兩句話就能讓尹芮盡釋前嫌,對他态度大轉變,那也是不可能的。
頂多是卡在心口的那塊小石塊給敲散了而已,落下的一地渣滓還沒清理幹淨呢。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宿舍。
尹芮剛進門,何牧就撲了上來:“傷沒?你好歹也等我跟你一起去啊,我能打啊。我來的時候他們說江麟跟去了,他去哪頂事,念書他第一,打架他哪行啊……”
話沒說完,一擡眼又跟正主對上了,背後說人真是回回撞。
話一拐就變成了:“行……不行那幸好你也不是一個人……嘿,江麟,你回來了。”
何牧笑嘻嘻跟江麟打招呼。
原來何牧被尹芮挂了電話,不放心就直接跑過來了,一問才知道尹芮前腳走,江麟後腳就跟上去了。
打電話一個都不接,也不知道人去了哪裡,最後隻能在宿舍裡幹等着。
江麟一點頭,什麼也沒說,又恢複了往日沉默寡言的模樣。
尹芮看着他從自己身邊經過,往衛生間去了。
“其他人呢?”尹芮收回視線,自己宿舍居然隻有何牧一個外系的人在。
“小秋秋跟老黎一起出去了,不知道幹啥。那個西域人還沒回來。你們都不接我電話,我隻能在這兒等了。”何牧又問,“芮,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倒是說說啊。”
尹芮說:“沒大事兒,你回吧。”
“靠,什麼叫沒大事兒?你那帖子挂得都飄紅了。我們連隊的都問我來着,連我們教官都知道了。”
那視頻裡除了尹芮,也拍到了何牧的臉,不過他被剪成了一晃而過的路人,看不出來什麼。認識他的隻當他在場,但不管是出于何種心理,難免不會問上一句。
何牧說:“我把事實真相跟他們每個人都講了一遍,放心,我哥們都信我。”
信不信的,尹芮如今并不在意,因為他無論做什麼,有什麼樣的名聲,也不會有人過問的。
這事要是放到幾年前,他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的态度,隻是有些事經曆過了,他是好是壞,根本無人問津,那在意又有什麼用呢。
但随心情。
江麟從衛生間出來,大概是洗了把臉,一串水珠自下巴挂到脖頸。
尹芮虛虛一瞥,對何牧說:“有閑人要管閑事,你就别管了。”
“誰呀?”一下反應過來,何牧壓着嗓子驚訝道,“江麟啊?”
尹芮沒答,表情上肯定了。
何牧驚得兜不住下巴,畢竟在大家的認知裡,江麟是那種很規矩的好好學生,跟這些事情可沾不上一點邊。除了競賽,刷題,拿獎,他的生活裡似乎就沒有其他事了。
尹芮雖然也規矩,但比江麟還是要接地氣一些。
何牧實在想不通江麟是怎麼扯上這件事的:“不是,你不是說你倆不熟的麼?怎麼還他管上了?他要怎麼管?跟人battle一道題的五種解法嗎?”
尹芮聳聳肩,他也不清楚。就聽江麟提到說有證據,具體什麼證據,大概率就是錄了剛剛他和曾件談條件的過程吧。
兩人又聊了幾句,尹芮反過來安慰何牧别急。
“芮,我走了。”說得差不多了,何牧跟尹芮告辭,“那個,江麟,尹芮這事兒要有什麼需要的,你盡管開口啊。”
“多謝。”江麟說。
謝?他道什麼謝?
何牧揣了一腦門的疑問,最終還是沒忍住:“江麟,這事兒你要打算怎麼弄?”
江麟正低頭劃拉着手機,聞言停下了動作,隔了兩秒擡頭道:“讓謠言再飄一會兒。”
何牧:“……”
尹芮:“……”
神的腦回路果然不一般。
送走了何牧,轉身碰見秋鳴和黎周成回來了。
秋鳴也是個憋不住話的,一見尹芮就蹦了過來:“芮芮哥!你還好吧?那人約你說什麼了?你别擔心,我和老黎給你澄清了。”
尹芮:“澄清?”
黎周成推門進了宿舍:“輔導員給我打電話,我和秋鳴一起去他那兒把事情都講清楚了。帖子内容是假的,視頻是被人故意剪的,你放心,輔導員說會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