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靜知看着前面的宮道:“殿下替老夫送吧,不要告訴那孩子是我做的。”
“院長。”李霁猶豫了片刻就将手書接過,“事态緊急,我先趕過去。”說罷,快步離開。
這邊江淮州已經受完刑被送了回來,隻不過這一次張舒還有另外兩人沒有回來,看樣子這三人便是牽扯進了舞弊之事中。
“淮州,你沒事吧?”雲微擔憂的厲害,尤其是看到江淮州身後的血迹,更是急得要落淚。
江淮州疼得龇牙咧嘴:“我沒事,不是我的血,雲微你可不知道張舒他們比我慘多了。”
見江淮州還有心情說笑,雲微稍稍松了口氣:“也不知何時才會讓我們出去。”
“我估計得水落石出才會讓我們出去。”江淮州眸色沉沉,此事牽涉甚廣,家中父母知道一定會擔憂的吃不好睡不好了。
等到李霁帶着手書趕到時,段潤已經将厚厚一摞證詞收好,見李霁來,段潤道:“王爺可要記得欠我一個人情。”
本來看到帶血的證詞李霁的心已經沉入谷底,沒想到段潤的話給了他希望:“多謝段大人,隻是不知段大人何時才會放人出來?這些人畢竟都是文人,若是一直關着,出了事,天下文人墨客怕是會口誅筆伐。”
段潤對于李霁口中所說毫不在乎:“自然什麼時候查清楚,什麼時候放人。”
李霁也知科舉舞弊後果有多嚴重,若是之前關就關,可如今裡面有自己在乎的人:“段指揮使若有需要,羽林衛随時差遣。”
“客氣。”
“段指揮使,本王可否進去看看?”李霁開口。
段潤挑眉:“那王爺便欠我兩個人情。”
雖說自己帶了手書來,但的确是耽擱了些時間,李霁應下:“自然。”
“大人。”這時外面又有人進來,“外頭有一群人請命探監。”
段潤擡手摸着刀柄:“不允。”
“是。”
“等等。”李霁開口,“來人可否有宋家人。”
“不知。”
“靖王殿下可還有其他要求,若是不過分本官說不定也可以考慮考慮。”段潤似笑非笑道。
李霁看着段潤,他的确有其他要求:“多謝。”
随着龍鱗衛來到地下大牢,聞着空氣中混濁帶着血腥味的空氣,還有耳邊不絕地哀嚎,李霁不由得又擔憂起來,也不知雲微怎麼樣了。
“到了,王爺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龍鱗衛說完就轉身離開。
“雲微。”
這會李霁也看到牢房角落的雲微,聽到有人叫自己雲微擡頭看去:“行安。”
“你沒事吧?”李霁恨不得立馬将雲微帶走,可他知道若自己真這麼做無疑是害了他,此刻李霁從來沒有那麼恨過自己實力弱小,若是,若是……
“雲微,你别怕,你很快就能出來。”
“行安,你冷靜,别做傻事。”雲微與李霁隔着小小窗戶對視,“段大人說有人做保,是你。”
“我那時也不知段潤會不會答應。”李霁這會仍心有餘悸,“不過我帶了陛下的手書來,你放心,他們不會對你用刑了。”
“你去求了陛下?行安你糊塗,就算我受點刑又如何,你本就…”
“不是我,是雲院長。”李霁還是将雲靜知說出來,“雲院長讓我瞞着我,雲微放心我知道我該做什麼。”李霁高興雲微此刻還關心自己的處境,可是他甯願自己處境在糟糕些也不願雲微如此受委屈。
雲靜知,是雲微沒有想到的人。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作罷。
李霁又道:“我見過宋岚,她讓我告訴你别怕,不會有事,還讓我給你帶了禦寒的衣物。”
大牢本就建在地下,如今四月中旬,白天身上的衣物還能勉強禦寒,可一到晚上的确是冷得難熬,李霁帶來的衣物就是雪中送炭。
“行安可還帶了藥,淮州受了傷。”
聽到雲微的話,李霁想到自己剛才看到的一幕,雲微守在江淮州身邊照顧,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擔憂還是吃醋:“帶了。”說罷看向負責看守的龍鱗衛“勞煩開門。”
“王爺還請不要讓我們難做。”龍鱗衛回答的一闆一眼,渾身寫滿了拒絕。
“雲微,我沒事。”江淮州也一撅一拐的爬起來,“我扛得住。”
“讓王爺進去吧。”段潤挎着繡春刀出現,“王爺又欠我一個人情。”
“多謝。”
科舉舞弊一案影響巨大,那日龍鱗衛的陣仗之大,京城各方勢力都看在眼裡,也知皇帝讓龍鱗衛負責是動了大怒。
梁王府。
“父皇什麼意思,查科舉舞弊為何将睿郡王府的人下獄?”梁王李清對下首的幾個謀士道。
“聽聞是睿郡王的二公子李榮參與了科舉舞弊,涉案的考生供詞都提及了二公子。”
睿郡王府二公子李榮有沒有參與科舉舞弊,李清自然清楚。可睿郡王府是自己奪嫡路上的一大助力,若此番折翼對于他來說損失巨大:“這個廢物,做點事都收拾不幹淨尾巴。”
罵了一通,李清才想清楚一個關鍵:“就算李榮參與,為何整個睿郡王府都被殃及?”
聞言,下首的幾個謀士也陷入了沉思,這時突然有人說:“難道陛下是要為太子清掃阻礙?”
“太子。”有人剛想說,哪來的太子?
可大家都是聰明人,“安王。”
李清咬緊牙關:“父皇,安王。”
然後沒過多久,京中又有幾名官員下獄,原本還高興梁王羽翼被斬的安王就高興不起來了,因為這幾名官員都是自己的人,是自己廢了好大的功夫才拉攏的人。
“陛下,科舉舞弊一案,所參與考生名單,證據确鑿請陛下過目。”
段潤送上的名單厚厚一摞,皇帝拿在手裡,眼中有着不正常的陰鸷:“查,查到底,所有人都不能放過。”
“是。”段潤領命。
随着午門一顆顆人頭落地,鮮血順着春雨染紅了長長的朱雀大街。已然有聰敏的人在這個時候察覺到,這科舉舞弊隻不過是皇帝想做的其中一件小事罷了。